跨院,此时气氛却是剑拔弩张。www.fangzexs.com
侯在门外的嬷嬷打发丫鬟们站远些,远了檐下那处。
“……阿娘今日当真是糊涂了,今儿开族宴是泱泱的好日子,我在诸位夫人跟前露个面就是,阿娘却是喋喋不休的与人家说嘴我的亲事,喧宾夺主,若不是我将及笄,还当是无人问询的老姑娘不成了,你让那些个夫人今后要如何瞧我?丢死人了!”徐榕惜以帕子捂着脸,气得边哭边诉。
赵氏被闺女这般指责,气得抬手戳在她额头上,恼得提高了声儿道:“我糊涂?!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你想嫁来汴京,想嫁王孙侯爵!我事事为你,倒是成了我的不是?真这般难耐,你还要你老娘替你筹谋什么,自个儿寻门亲事利索嫁了就是!”
徐鉴礼回来,便见一院子丫鬟婆子侯在院门前,刚疑一瞬,便听屋里传来这话,顿时眉头紧皱,圆滚滚的身子竞走几步,推门入内。
“你说的什么话!”徐鉴礼斥道,“枉你还是读过书的,怎能教自己闺女与人私相授受?!”
赵氏话出口,也觉不对,还未出声,便听他进来训斥了这么一句,顿时如火冒三丈,声音拔地而起:“我哪句说的不对?”
“你……”
“若是她德才兼备,名声出众,又何须我苦心孤诣的替她腆颜去与那些个夫人攀谈?好女百家求,我未出阁时,上我家来求娶的恨不能将门槛踩断,她呢,如今又有几个欲要求亲的?”
徐榕惜被说得臊的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缠花门砰的关上,门外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竟是谁都没敢去拦。
屋里赵氏的骂声并未因此而停下——
“……若是你如你大哥般,稳坐朝堂,今日因着一封家书而风尘仆仆、不远千里的从晋陵赶回来的便不是我!可你不求上进,窝在那千里之地,说的好听是潜心修史,实则不过是比不过你大哥罢了!你怕了!你怕人家将你与大哥比,可你事事不如他!”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赵氏冷笑,“你睁眼瞧瞧!如今这汴京城中有谁记得你徐家二老爷?又有谁知道我!年前各府多宴请,便是连宋喜那小家子出身的都收到了几封帖子,我呢,我两手空空!都说夫荣则妻贵,我跟着你二十年了,得了什么?若不是今日你大哥给那丫头摆宴开族,我又怎能见着那些个夫人?那崔氏三郎年过及冠才中榜,便是这般榆木,都瞧不上你闺女,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罢了,竟是能让那小蹄子指着鼻子骂我丢人现眼!我倒不如一头碰死,也好过被你们父女作践!”
徐鉴礼苦笑两声,“既然我这般无用,你当年又何必嫁我?”
说罢,他垂首开门出去了。www.wenyizhiyan.com
屋里的歇斯底里霎时一静,唯留耳边嗡鸣。
片刻,赵氏将屋中摆件儿砸了个空,伏在软榻上竟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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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彩般的流云渐渐藏于枯枝山岚后,徐府各院上了灯。
晚膳时,徐鉴实扫了眼桌上空着的两把木椅,问徐鉴礼:“弟妹与榕惜怎的没来?”
徐鉴礼垂着眼,闻言勉强扯了扯唇角,摇头道:“她们身子不适,便不过来了。”
泱泱揣着小手等祖父喊开饭,听着这话,仰起脸问:“小姑姑不舒服呀?”
稚语童声,听得人心口不免慰藉,徐鉴礼温声道:“无事,明日便好了。”
泱泱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我不舒服时,绿稚姐姐会给我煮山楂水喝,甜甜的,我就舒服了。www.wenxinyd.com”
这话引得桌上众人不禁忍笑。
徐九涣翘着脚悠哉道:“你那是吃撑了。”
这话一出,顿时满堂哄笑。
泱泱也不觉丢脸脸,点头道:“等我长大就能多多吃啦~”
用过晚膳,徐鉴实将徐鉴礼喊走了。
泱泱缩着脑袋小小声与爹爹说:“今晚还不用读书嗷~”
徐九涣轻笑了声,将闺女抱起坐在脖子上往外走,悠悠道:“你祖父这会儿可顾不上你。”
“为啥呀?”
徐九涣懒得去揣测,道:“没吃着酱鸭腿,出门吃烤肉串去。”
“好~”
书房里,徐鉴礼面对着兄长,臊红了一张脸,搓着手很是局促,“也、也没啥。”
徐鉴实拎起炭火上温着的清茶,替他倒了一碗,道:“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是这些年聚少离多,但如有为难之处,你不与我说,还能与谁说?”
徐鉴礼垂着眸光,看着炭盆里的火星子,片刻,呐呐道:“榕惜他娘,看上了崔家三郎,想与之结亲。”
“崔家?”徐鉴实微诧。
徐鉴礼轻轻点了点头,“听着意思是,崔夫人没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