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笑闹声静了一瞬,几双眼睛都落了去。
赵氏被这般瞧着,只当是这许多日没出来,他们在心里笑话她痴心妄想,顿时心里冒了火儿,冲着徐鉴礼发作道:“瞧我做甚?你们一家子吃团圆饭,我不必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徐鉴礼不耐道。
只当着这许多小辈的面儿,也不好训斥什么,道:“来了便坐上两刻,等一会儿用饭。”
宋喜见状,扶着肚子起身,打圆场道:“二婶与榕惜妹妹来这儿坐吧。”
赵氏倒是也没落她面子,过去坐了。
她瞧着笸箩里宋喜绣了一半儿的荷包,嫌弃道:“这色暗沉沉的,你这眼光着实不好。”
宋喜神色一顿,道:“给二爷绣的,艳色倒是衬得他不够沉稳。”
那厢,徐士钦闻言回头道:“那料子是我挑的,二婶便是说,也该是说我。”
赵氏撇撇嘴,目光在屋里扫了圈,道:“我哪儿敢说你啊,赶明儿你升官,得入宫参加除夕宴,这屋里也就咱们几个不长进的吃团圆饭罢了。”
说罢,她又道:“你爹怕是将那宫宴都吃腻了,我跟你二叔还有弟弟妹妹们,却是连宫宴是什么样子都不曾瞧过呢。”
这话酸得倒牙,徐鉴礼对着几个小辈,臊的脸滚烫。
屋里玩闹的几个男娃也不敢出声,气氛安静得诡异。
“二婶想见识宫宴,简单啊,”徐九涣握着牌,头也不抬的道,“宫中总要选宫女的,二婶虽是年老色衰,但倒夜香的想来是不拘年岁,去试试呗。”
赵氏刚因他前半句话而飘起的心,顿时又在听得后半句时啪嗒摔了下来,她顿时恼道:“我怎么说也算是你长辈,你怎敢与我这般说话!”
徐九涣幽幽抬眼,面上无甚表情道:“我还是六品员外郎,你又是骂谁不长进呢?”
赵氏顿时神色一变。
徐九涣入朝为官之事,徐鉴实没去信晋陵,而他们来汴京时,官员早已放假,是以,赵氏竟是不知,连徐九涣这般读书不成的都当官儿了!
赵氏脸上火辣辣的!
满屋子,也就他们一家子没功名、没官身!
徐鉴礼触得妻子的眼神,便知她气得什么。
他倒是听兄长说了这事,给大侄子求了个蒙荫官职。
屋里的气氛愈发的诡异。
徐榕惜缓缓开口道:“大哥莫要生气,我阿娘就是羡慕,不是成心骂你……”
徐九涣不咸不淡的扫她一眼,“既知是蠢,那便让她管住嘴,大过年的寻谁的晦气呢。”
平日里,也就徐鉴实能约束着他些,这会儿老头儿不在,竟是没谁敢去管这混账。
徐鉴礼悻悻的搓了搓手,徐士钦坐着充耳不闻。
赵氏倒是憋着想说什么,但又唯恐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徐榕惜原是想打圆场,但被怼了这么一句,顿时红了眼睛。
泱泱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咋的了,爹爹也没生气呀~
因这不快,安静的用过团圆饭,便各自散了去。
泱泱正想要洗个香香的小澡,却是被爹爹裹上了毛绒绒的披风,“做啥呀?”
“见世面去。”徐九涣给她换了双毛皮小鹿靴子说。
“带妹妹~”泱泱踩着小靴子开心道。
“不带,”徐九涣无语,“扛你一个都费劲儿。”
父女俩刚出门,便在府门前碰到了徐士钦夫妻,对视一眼,分开而去。
徐士钦摸摸鼻子,被兄长撞见,到底是有些难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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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一过,年里的日子便过得如飞快。
吃了几次宴,收了几回压岁钱,便到了正月初十——官员的最后一日假。
清早,灰蒙蒙的天色还未透出日光,徐府门前便停着诸多辆马车,小厮们进进出出,将箱笼搬上马车束好。
收拾妥当,晨雾散去,橙黄的日光穿过山峦照亮人间。
众人相携出门来。
徐鉴实牵着泱泱,迈过门槛,还未张口,却是倏然红了眼睛。
泱泱瞧见,踮着脚脚拍拍祖父手臂,“祖父不哭啦,我会回来呢~”
身后的徐鉴礼道:“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泱泱的。”
徐鉴实颔首,喉咙似是堵了泱泱没吃完的糖葫芦糖渣,有些说不出话来。
泱泱抱抱他,又去抱了抱婶娘和二叔。
宋喜是两日前才知泱泱要随着二叔一家去往晋陵,被小姑娘这一抱,眼泪顿时又掉了出来,“泱泱……”
泱泱小手拍拍她,“不哭哦~”
赵氏瞧着这依依不舍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