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夜闷热,看着像是要下一场雷雨,淡墨将窗户半关。
转头见崔含芷拿着针线发呆,她提醒道:“您小心伤了眼睛,等明日再做吧。”
也确实不想做了。
崔含芷放下针线,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
岑劭又没有早归,不知与他几位朋友去了何处喝酒。
早前她真的很喜欢他的豪爽劲儿,也爱看他喝酒,盯着那喉结滚动,感觉心跳得厉害,后来过门了,她渐渐就不喜欢了,甚至开始讨厌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
是她的错吗?
其实父亲也喜欢喝酒,可母亲从没有表现出讨厌,二十年如一日,怎么到她就不行呢?崔含芷轻轻叹口气,伸手拿起案上的书。
翻了一页又不翻了,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
淡墨未免担忧。
主子性子一向明朗,可近一年却有些不同,她怀疑是因为没有怀上孩子,但夫妻二人身体康健,显然只是差些时间,主子实在不用想不开,她提建议:“您跟沈大姑娘很是相投,不如请她来府里再同你打双陆吧?”
“不行,这样会打搅到她。”
淡墨笑:“请示过夫人就行,夫人不是希望沈大姑娘与二公子多见面嘛,您就专挑休沐日的时候请她来,夫人肯定同意,太夫人也不会反对。”
上回二人玩得很是愉快,回味无穷,崔含芷被勾起兴味:“好,那我明儿与母亲提,”又吩咐淡墨把双陆的棋盘摆上来,“打了个平手,我得想办法赢她。”
下棋不赢就没意思了。
淡墨连忙去取棋盘。
崔含芷自己跟自己练起来,嘴角含笑。
淡墨松了口气。
次日,等去宁安堂时,崔含芷果真提出请求。
岑夫人笑道:“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值得你这样小心翼翼?你与她是妯娌,亲近亲近是应该的,何况,又在休沐日,叫晏儿也与她见个面,挺好。”
只有岑夫人同意不行,崔含芷眼巴巴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还是很喜欢崔含芷的,果然没有反对。
请帖送达之时,康嬷嬷正与沈棠说有关于嫁妆的事。
“您来之前,岑家就决定替您准备嫁妆了,故而您不用自己操心,到时老太太挑好吉日,就会想办法把嫁妆运过来,到时候您出嫁时再带回岑家,这样您也有面子。”
起因是明嫂心急问康嬷嬷京城哪家店铺可以定做家具,明嫂是沈家的人,康嬷嬷自然就觉得沈棠已经急着要置办嫁妆,故而劝阻。
沈棠轻咳一声:“此事还远呢,不是要到明年吗,我并不着急。”
康嬷嬷道:“您不急就好,省得手忙脚乱的,还是先听老太太跟夫人的意见。”
“是。”
康嬷嬷低头看她的女红,又是一阵称赞:“没有算账学得快,但也很是难得了。”
她主要是想迅速学好,快速顺利“毕业”,沈棠道:“多谢你倾囊相授,我觉得之后的时间我该用来温习,不必再劳烦你每日过来一趟。”
话是这么说,但上回二公子让她多教一些,也不知二公子满意与否。
岑晏虽不是世子,可前途定是比岑劭要好得多,也更得圣上青睐,是以康嬷嬷很重视岑晏的想法,她不会轻易做出决定,还得回去问一问。
“这两日您可以先温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沈棠:“……”
晚茶此时来禀告崔含芷邀请沈棠姐妹俩的消息。
又是休沐日。
大概是要趁机让她跟岑晏见一见吧?
不知这是崔含芷,还是岑夫人的意思,但不管是谁,她们都不知道,岑晏其实根本就没有在成亲前想了解彼此的心思,他就想尽快还了岑家的人情。
看似接受,实则内心深处,极其抗拒这门亲事。
又或者,他并没有把婚姻看得很重,也许于他来说,娶谁都没有区别……
沈棠心想,也罢,再见一面,大概就能确定这桩亲事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等到休沐日的早上,明嫂跟晚茶又很激动,催着沈棠梳妆打扮。
眼看晚茶快将花钿贴在额间时,沈棠道:“算了,今日就不贴了吧。”
贴的反应,她看到了,但辨别不出喜恶,只感觉他有些在意。
现在不贴,他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