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柏愣了下,接过纪昙手里包装袋微微松散的三明治,还有余温。
“真的是。”周文柏无奈叹道,拿又乖又贴心的纪昙一点办法都没有,“团团怎么这么好。”
纪昙被夸得弯起眼睛。
周文柏动容地俯身亲了下纪昙的额角,“你吃没吃?没吃的话,回去让周赦给你做。”
“吃了的。”纪昙吃了两个钟沛怡买的小蛋糕,吃饱了。
“乖,我一会儿就吃。”周文柏含笑摸了摸纪昙的小脑袋,“跟周赦回去吧。”
纪昙点点头,跟周文柏挥手再见,依依不舍,“周医生不要太辛苦哦,好好吃饭。”
周文柏心脏被暖流拂过,目送纪昙离开。
纪昙上了周赦的车,看到周赦进车时扔到后座的药袋子,才知道周赦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离开医院。
“你买药了?”纪昙问道:“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赦发动汽车,“没有。”
“不要讳疾忌医。”纪昙关切地举例,“纪恩谊的病就是越拖越严重。”
周赦纳罕看了纪昙一眼,据他所知,纪恩谊从生下来就有被好好治疗。
“他拖病?”周赦疑惑,“什么时候拖的?”
纪昙认真回答,“娘胎里。”
周赦:……
“闭嘴吧。”周赦无语,“只是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纪昙被周赦预判堵嘴,转而又问,“活血化瘀,你哪里受伤了?”
周赦平视前方,默默握紧方向盘,没有回答纪昙。
纪昙目光粗略地在周赦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周赦结实修长的冷白小臂上,鲜艳的抓痕斑驳地错落在上面。
纪昙仔细地回想了下,好像是他在医院躲在周赦身后抓出来的。
纪昙有瞬间心虚,“周律师,回去后我帮你上药吧。”
“你又想作什么?”周赦认识纪昙到现在,纪昙就没做过好事,不由得揣测道:“玩涂药游戏?把我当成你的小玩具。”
纪昙不见得干不出来。
“我都多大了,早过了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年纪。”纪昙忿忿反驳,“我是好心。”
周赦不信,“你好心?”
“你给周文柏的三明治都是你吃剩下的。”周赦倒是也没有觉得自己在纪昙心里比周文柏还重要,“你有那好心给我涂药?”
纪昙脸色变了又变,弄得周赦以为自己冤枉了他。
结果,纪昙小声询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又不瞎,包装袋是打开的,这能看不见吗?
纪昙见周赦不说话,死活不接这盆脏水,“我只是吃了三明治里面的西红柿,周医生不爱吃西红柿。”
周赦停好车,难得沉默。
“不用你。”周赦拿起后座的药袋,垂下眼皮,“我自己会处理。”
周赦拎起药袋下车,纪昙紧着解下安全带跟上去。
周赦回房关门,径直脱下短袖,后背上深浅不一的细长红痕已经红肿泛紫。
周赦眉眼冷淡,刚拧开活血止痛膏的盖子,就被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我没有隐私的吗?”周赦转过身,高挺的眉骨下压,漆黑的瞳眸凝在纪昙张望的小脸儿上。
纪昙索性直接钻进去,“我真的要给你涂药。”
周赦拧眉,刚要开口,就被纪昙打断。
“你后背都是伤,我都看到了。”纪昙说:“你自己涂不到的。”
周赦攥紧的掌心骤然松开,放弃抵抗般,“随便你吧。”
周赦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纪昙弯腰给他上药。
纪昙上到一半,忽然说道:“你认识什么正规的捐款渠道吗?可以给破产子女捐助那种?”
周赦一听就明白纪昙为什么执意给他上药讨好他,“你之前不是想把纪恩谊推下去,现在要救他?”
纪昙涂累了,径直坐在床边地上,偏偏头就可以看到周赦的侧脸。
“是纪恩谊跟我说他想死,我在帮他。”纪昙振振有词解释着,然后肉眼可见地颓靡下来,“但是妈妈说那是不对的。”
周赦目沉如水,“他让你杀人你也杀?”
纪昙义正言辞,“当然不是,那是犯法的。”
周赦静静地注视着纪昙。
纪昙被周赦看得躲闪,没忍住小声道:“小时候确实会。”
纪昙盯着周赦看笨蛋的目光,努力给自己找理由,“善良的宝宝总是不忍心拒绝任何人的要求。”
周赦被纪昙没什么三观的话气笑了。
周赦不再看纪昙,转回头去。
静默良久,周赦忽然道:“要是我被别人要求做坏事,却拒绝不了呢?”
周赦在满是弥漫药香的房间轻轻闭眼,铺天盖地的血色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