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情绪变动十分敏感的青年讨好地笑笑,连声回答不敢不敢,接着又输出大量夸夸,好话都不带重复的,把明日香弦鸣说得都有些坐立难安。
“好啦,别闹了,你们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今天我请你们去吃寿喜烧吧。”
大男孩们欢呼雀跃,一窝蜂地向目的地行进,明日香弦鸣将资料收好,打算回去处理。
这是她滥用职权的证据,不能落在别人手上,尤其她父亲现在处于晋升关键时期,尤其不能让人逮住把柄。
将装有物证的牛皮纸袋夹在腋下,明日香弦鸣起身要去追上男孩们,抬头却发现降谷零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她。
“有什么事想问吗?”
金发黑皮的警校生似乎陷入某种纠结中,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被他用紫灰色下垂眼盯着的女性思索片刻,“我可以先向你提问吗?”
“当然。”
“对你来说,正义是什么?”
降谷零的脑中浮现出森林中的木箱,以及那只皮箱。
这种程度不足以让他感到迷茫,但已经足够令他沉默。
正义很复杂,参杂着道德、仇恨与法律,正义的界限很模糊,没有绝对的对错。
法律并不能审判一切罪恶,而受难者的哀嚎不绝于耳,他要在这之间寻找他的正义。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明日香弦鸣出言打破了沉寂。
······
“如果无法明确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在自己想要的东西里迷失自我。”
······
明日香弦鸣对降谷零这种类型的人不算陌生,甚至还算了解。
他有自己的志向,坚韧又强大,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他与其他四人都不同,对他的理想执着到更像执念,这样的人会非常坚定地在自己认同的路上走到底,也更容易撑过一切艰难险阻去赢取他的胜利。
虽然看上去无坚不摧,但他也有阿喀琉斯之踵,如果用绝对强大的实力在精神上击垮他、摧毁他,让他对自己身处的世界、坚守的信仰产生怀疑,这颗刀枪不入的鲁伯特之泪便会被捏住脆弱的尾部,碎成齑粉。在那个时候,摧毁他的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塑造他的形状,构造他的形体,将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理想主义者最大的敌人不是与其相悖的现实主义者,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生活。
明日香弦鸣无意去摧垮他,她向来对这帮子浪漫又可爱的家伙抱有敬意。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催熟对方的理想主义,让他的信念更加坚定,以应对未来可能遭遇的危机。
22岁的降谷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能明白她的用意。金发黑皮的小帅哥对她颔首,紫灰色的眼眸重新凝起光。
“那对你而言,正义又是什么?”
【被反问了啊。】
对明日香弦鸣而言,正义已死。
她并不为正义做事,所行也不过是迎合自己的喜好,但凡她性格再恶劣一些,就能成为那种以整个世界为游乐场的混邪乐子人,反正这个世界也是虚假的造物。
好在她对这方面相当佛系,也不会刻意去找点事做。明日香弦鸣大概就是那种看到有人掉进水里会随手捞起来,放在岸边后头也不回离开的,救人是被身边这帮热血青年传染的习惯,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归根结底,不过是别人的事,她的目光只会落在被她喜爱的人身上。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对这孩子直说的,于是黑发女性只是弯着绿眸,竖起手指落在唇上。
“公平交易,当你找到自己的正义以后,再来与我交换吧。”
我期待着,你未来的辉煌。
————
享用完寿喜锅,几人散着步往回走。
初秋的夜风带着潮意向脸上扑来,街道上亮着几盏零星的灯,夜色温柔地将他们包围,安宁的夜里满是惬意。
在这样的夜里,没有人出声。
他们听见身边同行伙伴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
步子踩得又急又快的是松田阵平,和他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很像。有另一道脚步声与他形影相随,那是萩原研二的。
降谷零的步速不快,鞋子十分有韵律感地落在地上,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心中拨弄着吉他。诸伏景光的脚步声则轻如羽毛,要宁神去听才能捕捉到,像猫一样。
又沉又稳的那个是伊达航,他总是给人一种高山的感觉,沉稳厚重又敦实可靠。
而明日香弦鸣没有脚步声,经过特意训练的步伐有助于她隐蔽身形,刻入骨子里的习惯再难更改,但她的影子始终与他们一道。
当他们走近一盏路灯时,跟在身后的影子渐渐缩短变黑,直到凝聚成一团小小的黑影。
当他们走过那盏路灯,身前的影子又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