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童话书有些眼熟,好像是她之前在高山理绘的诊所读过的那本。
诸伏景光洗完了碗,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像是害怕惊动了她。明日香弦鸣本以为他会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没想到猫眼青年直接跪坐在她脚边,柔软的地毯没有让他的动作发出任何声音,后辈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柔顺的黑发滑入她的掌心。
明日香弦鸣完全懵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抬手时不经意抚过猫眼后辈的脸,被他拉住了手腕,带着她的手轻轻地贴在他脸上。
“鸣姐,我今天也有很努力在完成任务,不管是书店老板还是公安警察,我都做得很好。”
“所以······这样的幻觉,再持续久一点吧。”
青年像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掌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他弓着背,浓长的睫羽低垂,动作轻柔地像在面对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花瓣。
明日香弦鸣终于意识到诸伏景光的不对劲之处。
从她进门到现在,诸伏景光看似在与自己对话,实则她每次的回话他都仿佛没听到一般忽略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说话——他在自言自语。
“小景?”
明日香弦鸣试着晃了晃腿,诸伏景光抬起头,下巴撑在她的膝上,那双水润的猫眼失去焦距,看向她的时候显得有些空洞。
“我真的回来了,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我现在确实是在这里的。”
诸伏景光弯着湛蓝的猫眼,认真地听她说着,他就那样安静地趴在她膝上,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但当明日香弦鸣想让他放开自己的时候,才发现他压根没有将她说的话听进去。
“景光,诸伏景光!”
他仍旧用那双漂亮的猫眼无言地盯着她。
唯独这个孩子是她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换做松田阵平或是萩原研二,她大可以一巴掌过去,不论如何先把人打醒了再好好谈话,但对着诸伏景光,明日香弦鸣下不去手。
他是最不愿意伤害他人的那个,当内心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只会将锐利的矛对向自己。如果诸伏景光将她三年前的遭遇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又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明日香弦鸣难以想象对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明日香弦鸣命令后辈带着假炸弹离开的时候想法其实很单纯,既然这孩子是自己看着的,她就绝对要让他平平安安地回去。
当死气从诸伏景光身上抽离时,明日香弦鸣却仿佛隔着十几年,抓住了明日香绪奈的手。
她拉住了身处绝境,不得不选择自杀的,母亲的手。
被黑衣组织追击的公安警察。
被黑衣组织追击的公安协助人。
总要有一个活下来吧?
……
“看着我的眼睛,诸伏景光!”
采用了命令的口吻,后辈还保留着多年前的肌肉记忆,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竖直了脊背,端正地跪坐。
“我是谁?”
他现在终于能够听到她说的话了,那双猫眼转了转,“……是弦鸣。”
“我还活着吗?”
猫瞳骤缩,那种阴郁的氛围又重新将他包围,诸伏景光有一瞬间呈现出痛苦的神色,但随即又对着面前的女性坚定地点头。
“弦鸣是活着的。”
【他在自我欺骗。】
诸伏景光明明已经认定她死了,却非要用这种方式蒙蔽自己的眼睛,
个体面临挫折或冲突的紧张情境时,会启动心理防御机制,在其内部心理活动中具有的自觉或不自觉地解脱烦恼,减轻内心不安,以恢复心理平衡与稳定。
对方在她出事后长期处于心理应激状态,又因为隐蔽身份的生活隔绝了亲人朋友的关心引导。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无意识地用似乎合理的解释来为难以接受的情感、行为辩护。
推诿、否定、反向、合理化。
最终造成了他如今的自我矛盾。
明日香弦鸣几乎要为他叹气。
末世人薄弱的同理心让她无法与对方的情感达成共鸣,毕竟在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只能快速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并作出下一步计划。此刻她用书面化与规范化的心理学规则去冰冷地解析对方的内心,却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但接下来她要做一件更加不近人情的事。
明日香弦鸣伸手,掐住了诸伏景光的脖子。
呼吸被限制让他面色潮/红,嘴唇发绀,即使受到生命的威胁,他也要毫无挣扎的意思。沁出的冷汗沿着下颌角往下滑,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变得狼狈不堪,但那双湛蓝的猫瞳仍旧眷恋地望向她,好像要将她印入最后的记忆。
他的前辈靠近他,幽绿的眼眸显得异常冷淡,明日香弦鸣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
“你现在这副不像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