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也没路,得他在荒草间踩出一条路来,她才好走些。
没进林子前,池白?榆其实有?些发怵。
恶鬼林。
伏雁柏也是恶鬼。
要是有?成千上百个伏雁柏藏在这林子里头,那她真不想活了。
但情况比她想的好上那么?一点儿。
除了天色昏暗、路不大好走外,林子里并没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这份好运气只维持了一刻钟。
约莫一刻钟后,他俩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
周身的树木密集、高大。风一吹,枯黄的叶子沙沙作响,将月光掩去大半。
四周的光线更为暗淡,连离她最近的沧犽,也几乎只能?瞧见朦胧轮廓了。
一阵冷风扫过,池白?榆看见不远处的右前方出现道人影。
瞧不清面容,乍一看跟团瘦长的灰烟般,静悄悄伫立在那儿。
望见那人,她压低声?音问:“是鬼吗?”
“嗯。”沧犽说,“别看他,只当没瞧见。”
虽然对他存有?疑心,但在这种事上池白榆自然不会胡乱猜疑。
她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跟着他往前走。
离那道鬼影最近的时候,她哪怕没往右边看,也能?借余光瞥见他的模样。
是个背着竹背篓的白胡子老头,背篓离放了把割草的刀。
面容模糊不清,眼?睛惊恐地鼓着,身上的褐色粗布短衣被砍出乱七八糟的破口子。脖子上也有?伤,一条足有?指粗的血口横在正中间。
她还闻见了一股浓厚的腥味。像是将带血的肉丢进泥水,沤久了的腥臭烂味儿。
扑鼻而?来,叫人想吐。
她屏住呼吸,眼神往左侧偏移几分。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不想走出一截路后,她竟又看见了一道同样的瘦长鬼影。
还是那背着竹背篓的老头,依旧在同一个方位,悄无声?息地静立在那儿。
再看四周的树木景致,好像也跟刚才大差不差。
池白?榆起先没想过是同一个鬼,直到撞见他第三回、第四回……她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撞上鬼打墙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沧犽。
后者注意到她的打量,说:“算是鬼打墙,但也不尽然。若此时慌慌张张,那鬼就?会追上来——这样的境况还得遇着好几回,可有?耐心?”
“放心。”池白?榆神情自若,“不是头一回撞鬼了。”
这种事简直是一回生二回熟。
头回撞鬼可能?还害怕,但要是身边都是鬼,那怕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加入它们了。
况且同样是恶鬼,面前这个只要保持镇定不吭声?就?能?过去,比伏雁柏善良得多。
她应得坦然,沧犽看在眼?中,笑一声?:“这回伏雁柏倒是找了个好说话的。”
“这回?”
之?前还有?人来过吗?
“述和。”沧犽漫不经心地提起,“你在伏雁柏身边做事,应该认识他。”
“算是同僚。”
沧犽:“耐心太差。走到第三回就?说要回去,引得那老头子拎着刀追了半路。”
池白?榆:“……他兴许是嫌那鬼长得不对称。”
沧犽想笑,可离那白?胡子老头已不到几步距离了,只得生生忍下?,直忍得耳根泛红。
好不容易走过去,他有?意板着脸,神情间露出些凶悍气。
他道:“再不许说些逗趣话。”
池白?榆:“……”
谁说笑了?
她就?是讲事实而?已。
述和本来就?是个强迫症。
两人在同一段路里走了起码七遍,每回都要碰着那死寂无声?的鬼影,在一片沉沉夜色中盯着他俩,无端让人怵得慌。
终于——在绕到第八回的时候——那老头子站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他没有?站在那棵松树下?,而?是往旁挪了几步,让出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来。
沧犽看见,步子一转。
刚走一步,他停下?,压着声?提醒:“待会儿打他身边过,他要是跟你搭话了,无论说什么?,都别理他。”
“那要是看他要不要紧?”她还记得刚才他提醒过,别看那鬼。
“最好别跟他对上视线。”沧犽说。
池白?榆心紧:“会出什么?事吗?”
“有?可能?摔着。”?
这是什么?说法??
池白?榆猜测:“是容易被鬼附身?”
她之?前看过一些说法?,说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