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绵长地落下,如轻飘飘的风般, 带着微弱的热意。
他尽量克制着不去在意这些,可当热意一阵阵抚过时,他还是不由?得蜷了下手。
手一蜷,指尖便碰着了她的面颊。
跟吐息不同, 她的面颊泛着冷,像在冰天雪地里冻过一遭。
忽地,他想起方才?与她聊起的话题。
——人应该是何模样。
——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这话题打他头中晃过, 等他回过神时,指腹竟已描摹起她的眼睛。
是闭着的。
能摸到细长的眼睫, 小刷子般扫过他的指腹,引起细细的痒。
碰着眼皮时, 他还能感受到眼珠的颤动,如鼓跳的心脏般,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指腹。
叫人心惊。
人是何模样。
当日他修炼化人之术时,常思索这一问题。
狐狸化人,最自?然的方式便是读书?明理,蕴养出一颗人的心,再化作人。
他不常与人来往,偶尔还会变回狐形,因而对人的了解并不透彻。
如今却有?了个模糊概念。
概是如她这般,眼如月,面如玉,发如草木,吐息又?似潺潺温水。有?着天地山川赋予的灵气,带有?蓬勃生命力的活物。
池白榆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正压在她的眉骨上?。仿若轻抚,又?似乎只是单纯搭在那儿。
眼前拢来一片阴影,她迟缓地眨了两下眼,怔住。
干嘛呢这是。
要挖她的眼睛吗?
这念头打脑中一闪而过,惊得她瞬间清醒过来,抬头间就已站起身,连往后退了数步。
沈衔玉循着声音微侧过脸。
“醒了吗?”他问。
右臂已经麻到没知觉了,池白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是枕着他的胳膊睡的。
“醒、醒了,不好意思,太困就睡着了。”
“无妨。”沈衔玉面容温和,“小池姑娘每日操劳,难得歇息。”
“是累得很。”池白榆没有?半点儿客气的意思。
说话间,她抬手看了眼表。
6:57!!
遭了!
离开门不到三?分钟了。
要是再耽搁一会儿,出去指不定会撞着什?么。
没工夫多聊,她和沈衔玉说了声下回再谈,便急匆匆走了。
她一走,这房间里就彻底没了声息。唯有?残留在他胳膊上?的麻意,能证明方才?有?人在这房中。
沈衔玉静坐在那儿,指腹轻轻捻动,便将余留的那点暖意抹得一干二净。
分明是与平常无异的死寂,却是奇怪。
竟叫人有?些不适应了-
池白榆出去时,述和不在外面。
廊道?空旷无人。
但二号门房门大敞。
她几乎是紧贴着另一侧的墙壁往外走。
路过三?号门时,她看见门开了一条缝儿。
虽然没有?完全?敞开,可她还是感觉到了森森阴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提前开门了?
咱们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人性化吧。
她屏住呼吸,谨慎地往外挪,还得时刻提防着另一边的另外三?间房。
好在没人出来。
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但就在她即将跨出整座锁妖楼的大门时,左侧忽传来丁零当啷的声响。
池白榆循声望去,看见一道?金色的光从楼梯滚下,最终停在廊道?中间。
竟是枚金镯子。
金子?
她怔住,抬眸看向楼梯口。
虽然已是白天,可楼梯上仍然很暗,看不见任何人。
谁扔下来的?
正想着,又?有?丁零当啷的脆响传来。
另一枚金镯子从楼梯上?直直滚下,和方才?那枚金镯子一块儿,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又?是金子。
再是金元宝、金戒指、金簪子……
短短几秒,就有?无数金灿灿的珍宝从楼梯滚下,接连停在她的面前。
池白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朝她招手。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那些金子全?在叫她妈。
不过她也就恍惚了那么一秒。
毕竟她还没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在诡宅天降大财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让人惧怕。
她想也没想,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只是在跨出大门的刹那,她听见了一阵笑?声。
听起来是个女人。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