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扫了眼,他煮的是鱼汤,里?面?还?放了些不知名的野果。闻着不腥, 仅一股清甜香。
“肉还?得?剔, 先喝汤。”裴月乌递给她。
池白榆蹲坐在他旁边, 谨慎接过,浅浅抿了口。
他应该是丢了一小块肉干进?去一起煮的, 盐味不重, 喝着却格外香甜。
她也不客气,三两下?将汤吹得?凉了些, 一仰头,就尽数灌了下?去。
喝完了汤,她察觉到一道视线。偏过头,才发觉裴月乌正盯着她看。眉微蹙, 灼灼双目比一旁的火光还?打眼。
她意?识到什么,捧着碗说:“好喝。”
裴月乌挤出?声轻哼,移开眼神, 用木枝戳弄着火。
“也就差不多吧。”他道,“要不是没什么准备, 还?能煮得?更好。”
说着,他用匕首利索剔下?块烤羊肉, 顺手?递给她。
池白榆接过,起先咬的几口都没细嚼便囫囵咽下?。
来这儿这么久,这还?是她头回吃得?这般爽快,连同心境都一下?敞亮了。
她吃得?专心,偶尔含含糊糊冒两句“好吃”来应付他。
而这两字儿跟有魔力似的,裴月乌越听,刀子下?得?越利索,自个儿也不吃了,专挑最嫩的肉剔给她吃,中间时不时塞给她几块果肉,省得?她吃着腻。
等她吃得?八成饱了,他又用木枝串了些肉块,让她拿着在旁边边烤边吃。他则分外干脆地剔下?了剩的羊肉,毫不顾忌地往嘴里?丢着。
池白榆吃饱了,最后心满意?足地捧着碗鱼汤,边喝边与他说:“咱们能一月——不,半月来一回吗?”
裴月乌瞥她:“早便与你说了,那姓伏的恶鬼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你发什么疯,竟跑到此处当差。”
池白榆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汤也不喝了,黯然垂眸道:“我也是被剥夺了妖力,强行送进?来的。”
裴月乌听得?头皮发麻,顺手?往她怀里?塞了把肉串,恶狠狠道:“把嘴堵上!”
吃过东西没多久,池白榆就渐生困意?。
夜里?冷,她索性直接睡在了火堆旁。地上全是碎石子,但她累得?很,也不挑,刚躺下?就阖了眼。
裴月乌还?不怎么困,就盘腿坐在她旁边,偶尔戳两下?火堆。
等身旁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了,他才眼一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却见她一手?攥着个模样古怪的吊坠,睡得?似乎并不怎么安稳。
盯了半晌,他忽想起方才她吃东西的时候。不像现?下?这么平静,面?颊一鼓一鼓的,像是藏了水中鱼吐出?的气泡。
很有活人气。
他伸过手?,戳了两下?她的脸。
他以为自己的劲儿不大,下?一瞬,却见她缓慢而沉重地睁开眼。
“干什么你?”她带着困意?问道,也没有多作提防的意?思——今天好不容易饱餐一顿,就算现?在领盒饭也值了。
裴月乌却将双手?一环,别开头盯着身前?的火堆道:“别多想,就看你还?有气儿没。”
“哦。”池白榆这会儿还?要醒不醒的,只觉得?脑袋被石子硌得?格外疼。感觉头顶抵着什么暖和?的东西,她只当是他递过来的枕头,便磨磨蹭蹭地靠上去,道,“谢谢啊,别这么客气。”
眼见着她突然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裴月乌将眉蹙得?更紧,恨不得?把她盯出?个好歹来。
但他不困,也没睡觉的意?思,索性由着她枕。
虽然地方不怎么样,池白榆这一觉睡得?却格外踏实。翌日一早,她刚睁眼就闻着了香气——
裴月乌烤了些新?鲜的兔肉,又做了野菜汤。两人在他捉鱼的溪水旁简单洗漱过后,又吃饱喝足了,这才继续往前?赶。
走了小半天,四周已从略显平坦的草甸子又变成了山林,不过比靠近房门处的野林冷了许多,半空还?飘着零零碎碎的雪花。
在走上一处山坡后,裴月乌望着远方道:“妖气就在那前?面?。”
池白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小镇,那儿的雪要大上许多,已是白茫茫一片。
镇子?
她心觉惊愕。
这里头竟然还住着人吗?
“冷不冷?”裴月乌看她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
她被剥夺妖力后,就跟普通凡人差不多。
会饿会冷,妖气更是弱到根本察觉不出?。
不过耐力不错,相处起来也挺轻松——倒比伏雁柏与述和?都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