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一脸凶相的妖, 沧犽道:“不必麻烦。”
“谈不上麻烦,毕竟昨天也是你救了?我。”池白榆起身, “他往山口?那儿去了?,说?是要看看积雪的情况,我去洞口?瞧一眼他回来了?没有。”
洞中昏暗,沧犽又?已精疲力竭。他勉强撑着眼皮,恍惚看见?她步子有些不稳,走得也慢。
他艰涩吐出问语:“腿,受伤了?吗?”
“哦,大概是磨伤了?。”池白榆停下,浑不在意地挠了?下面?颊,“没多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
她没说?磨伤的原因,但沧犽也能猜到:概是昨天驮着她逃命时弄的。
他想起她说?的那点连止血都不够的药:“那药……你没用?”
“没,我这都是小伤。药又?少,还是得用在要紧处。”池白榆说?得松快,每个字却都如顽石般砸下。
沧犽眉心微跳。
他的神情没多大变化,但在她又?拖着步子往洞口?走时,他道:“便在此?处等罢。”
池白榆停下:“什么?”
沧犽:“去外面?等也不会使他回来得快些,还平白无故地受些冷风。”
“那倒也是。”池白榆又?慢慢吞吞地走回来,见?他半张脸都是血,甚而顺着颈子往下淌,她问,“要给你擦一下脸上的血吗?”
沧犽实?在没力气应她,半睁的眼里只漏出一点儿幽冷的绿光。
半晌,他才送出两字:“有劳。”
是你说?的啊。
池白榆当?即取出条帕子,将?罐里的烫水倾倒了?些出来,浸湿帕子的一角,等帕子略微变冷点儿了?便又?稍拧了?下。
她蹲在他面?前,审视着该从何处下手。
人的耐心都有限。
要是惹急了?,定?然会露出几分真面?目。
她不信他的脾气真就好?到任人揉搓。
想到这儿,她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捏着还有些烫的帕子,直直按上他右颊的伤口?。
沧犽轻嘶一气,顿时疼得连眼睛都睁开些许。
池白榆顺着那伤口?往下一擦,伤口?周围的血的确擦干净了?,却又?涌出更多血,浸湿帕子。
赶在他出口?阻拦前,她飞快擦了?好?几下,还边擦边道:“血怎么越擦越多?你竟伤得这么重,早知道在裴月乌离开前就让他给你疗一下伤了?。”
沧犽滞了?下气,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他想抬手阻拦,只是手刚抬起,她便又?将?帕子捂上他的眼睛,并道:“昨晚天黑没仔细瞧,眼睛也受了?好?重的伤——你还看得见?吗?”
尖锐的刺痛落在眉骨,疼得他脑子空了?阵,几欲昏死?过去。
他低喘着挤出两字:“不用……”
“你说?什么?”池白榆又?将?力气加了?两分,“这血凝住了?,擦不掉啊。”
沧犽屏息凝神,手终于搭上她的腕。
他气力微弱地将?她的胳膊往下压了?压,语气也虚弱:“别擦了?……”
池白榆手一顿,捏着那条血糊糊的帕子。
这是总算忍不住了?吗?
经过好几阵的短暂性昏迷,沧犽得了?几分清醒。
按在她胳膊上的手转而搭上她的手背,他逐渐拢紧手,甚还有闲心打趣一句:“小池大人……再擦下去,便该‘妙手回春’,直赴黄泉了?。”
池白榆:“……”
竟还能忍吗?
当?时听述和聊起狼族对食物的专一性时,她就在怀疑他说?的食物会不会是活人,进而猜测沧犽有可能是伪装成好?人,等她放下戒心了?再把她给吃了?。
但现下她却有些把握不准他的用意。
要真是为了?食物,至于费这么大劲儿吗?
看他这样,连命都险些搭上去了。
为了?一顿饭,未免有些太过拼命。
不过仅动摇了?一瞬,她就又?稳下心神。
对?方是妖,不管他是真的好?,还是装出来的,她谨慎些总没问题。
毕竟她来这儿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她晃了?下手里沾着血的布帕:“那要不等你缓些了?再擦?”
“嗯……”沧犽气若游丝地应了?声,“可?否……给些水喝?”
池白榆闻言,瞟了?眼烧得滚烫的水。
这开水灌下去,他怕是真得去见?阎王了?。
她道:“可?没杯子,要不你直接用罐子喝?就是得放那儿冷一会儿——或者我去外面?给你抓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