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后山有热汤,仙师可要泡一会?儿?”
“不用。”池白榆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我就?想快些休息。”
沈见越略一点头,替她拉开门。
在她进?门的刹那,他?忽道:“仙师。”
“怎么了?”
“那述和缘何要请仙师帮忙?您整日为弟子操劳,又要替旁人分忧,实在疲累。”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就?帮了。”
“他?与您……关系似乎很好。”
池白榆反问:“你问这事做什么?我虽教你东西,却也并非事事都得告诉你,是吧?”
“是。”沈见越应道。
“还有其他?好奇的吗?”
“还有最后一事。”
“你说。”
“您愿意帮述和,想来?他?应当不会?招您厌恶。那若是……”沈见越一顿,语气很轻,“若是他?哪日遭遇不测,您可会?伤心?”
他?预设了前提,而池白榆竟还真跟着想了会?儿。
片刻后她道:“这也难说,毕竟他?现在好好儿的。”
况且他?在虚妄境里,能遭遇什么不测。
“弟子知晓,有劳仙师解惑。”
池白榆:?
她解什么惑了?
也不知道沈见越是从哪儿学来?的尊师重道的道理,她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些过分恭敬了。
说实话,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有什么怪癖。
譬如眼下,他?拿着木梳等物?件儿,又特意取了水来?,说是要亲自帮她洗漱。
她说不,他?便开始往外?摆道理:“往常弟子不在,只能委屈您自己动手?。现下有弟子在身边,您又何须亲自操劳?还是说……您不信任弟子?”
好嘛。
梳个头发的事也能扯上信任感?了。
池白榆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时常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跟他?说道理也能讲通,但就?像是一直往下压的弹簧,不怕把?弹簧压死,就?怕它反弹。
想到这儿,她干脆将手?一垂:“梳吧梳吧,随你。”
沈见越站在她身后,解开发绳。
她平日里没?怎么摆弄过头发,要放小说里,她穿书了指定能有人教她怎么捯饬头发。
但这宅子里统共就?三?人,唯一会?费心打理头发的便是述和,可也不会?太过复杂的发型。
所以她通常只扎个低马尾,有时候长得太长,就?顺手?拿剪刀剪去一截。
旁人对此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是。
在灰蒙蒙的鬼影和能上天遁地的妖怪面前,一个简单的发型能有什么奇怪的。
沈见越仔细梳着她的头发,偶尔有几小绺打了结,也会?耐心解开。
梳完头发,他?又取了些她叫不出名的香膏,抹了点,在她的头顶、太阳穴等处揉按着。
他?的力?度不大,没?揉两阵,池白榆就?觉得昏昏欲睡,眼皮子也重。
“仙师。”沈见越托住她的下巴。
池白榆勉强撑起眼皮:“嗯,听着呢,你说。”
“仙师再忍耐片刻,还有脸尚未擦拭。”沈见越取来?沾湿热水的帕子,替她擦了脸,又打来?水让她洗漱,这才了事。
到最后,她已经彻底睁不开眼了,两眼一合就?滚到了床上,连外?袍都懒得脱。
沈见越却有耐心,心无旁骛地替她解了外?袍,挂在一边。
仔细掖好被角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镜台前。
他?放下灯盏,拿起方才替她梳过头发的木梳,小心取下缠绕在上面的几根头发。
捏在手?中轻抚一阵了,他?又取出贴身的锦袋,将这几根头发尽数放了进?去。
他?似乎还没?察觉到这些行径有什么不对,将那木梳握在手?中,用指腹来?回轻抚、摩挲着。
待木梳上属于她的气息消散不见了,他?才心有不舍地放下。
还有什么?
他?的目光游移着,最终落在那盒香膏上。
他?记起来?了。
方才他?替她擦拭过几回,严格说来?,表皮一层也与仙师接触过。
思及此,他?抹掉表面的薄薄一层,转而耐心涂在自己的手?腕处。
一圈又一圈,直至香膏彻底化开,仿佛融入他?的骨血般,才堪堪停下。
他?又将那木梳,连同她方才用过的杯子、随手?拿起的珠串等尽数收拢了来?,装进?事先备好的箱箧里。
做完这些,沈见越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但仍有烦闷郁结在心。
他?想起什么,无声走至床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