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川笑得朗快清越:“那便依大人所言,下回再摇吧。”
池白榆还?想问问他这么会算,当初怎么没算着自己会被妖怪袭击,又被关?进这鬼地方。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怎么没算出会挨裴月乌的揍?
只是不等?她开口,身后忽传来人声:“站在这里?做什么?”
简直是气若游丝的一句。
池白榆回头,恰好看见述和走上百步梯,手里?还?拿了两本蓝皮簿册。
“那四号房里?的书?生。”她说,“说是伤养好了。”
述和脸色微变,原本疲累的步子也快了些。
“走罢,上楼再说。”他径直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述大人何须惊慌。”曲怀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下又不会谋人性命。”
池白榆往后面看了眼。
述和却道:“别理他。”
等?拉着她走到了惩戒室的门口,他才道:“有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姓?”
池白榆摇头,随即从他的反应里?察觉到异样。
他向来对何事?都不甚在意,鲜少有这般警惕的一面。
她心一紧,问:“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该不会是什么妖鬼版死亡笔记吧,知道了名?字就能给她设计死法的那种。
见她摇头,述和才略微放下心。
“无事?,只不过神神叨叨了些。”他稍顿,“你若告诉他名?姓,他再拿你的名?字卜卦,便是十卦九准了。剩下那一支不准的卦签,也仅是为了避开天道。”
这么厉害吗?
池白榆说:“他倒是算了一卦,不过我没说名?字,也不信那卦签,这卦应该不准。”
“或许是借你来算那十卦中不准的一卦。”述和道,“他前不久受了重伤,在狱中养伤。久不现身,便忘了提醒你——往后待他也最好敬而远之,别与他搭话。他虽为凡人,却心有恶趣,惯用口舌之剑。以?前常挑拨得楼中妖鬼相?斗,试图以?此破坏锁妖楼的结界,之后才将他封在了房中,不允外出。”
池白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述和又问:“你昨晚去了何处?”
他昨天便想提醒她这件事?,却没找着人。
池白榆:“忙去了。”
“忙?”
忙着睡觉吃东西听琴来着。
池白榆又想起昨天吃着的东西,嘴上却道:“还?不是剜心刑的事?,昨晚还?有点精神,就往沈见越那儿跑了趟。”
述和略微拧眉:“不必这般辛劳。”
池白榆摇头:“要是整日躲懒偷闲,伏大人他……算了,不提此事?——他们的责罚定得如何了?”
“已经?在受惩了。”述和思忖片刻,道,“还?有一事?要你帮忙。”
“你说。”
“惩戒室中的刑惩,是强行将妖鬼的罪孽摘出,所以?要先定罪,再施惩。”述和推开惩戒室的大门,“罪孽会凝形成孽枝,孽枝在锁妖楼地底盘根虬结,也算是锁妖楼禁制结界的一部?分。”
池白榆明了。
所以?是妖囚受惩,再用罪孽形成的孽枝构建结界。
也就是说,这锁妖楼是在用这些妖鬼的罪孽锁着他们自己?
还?真是省力啊。
她望向门内。
三间“水牢”仍在房中,却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了。
因为每间水牢的白墙都被虬结的褐色枯枝占满,乍看之下,就跟三间树屋差不多。
“那就是孽枝?”池白榆想到什么,“那时伏大人用来疗伤的枯枝,是不是就是这东西。”
她记得那晚伏雁柏在书?房疗伤,就是靠在墙边的树干上,再任由树枝伸入伤口。
“嗯。”述和取过桌上的手套,戴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瓷瓶。
一青一白。
他将白瓷瓶递给池白榆,说:“但若孽枝生长得太快,便有了成精成怪的危险,因而时不时便要进入罪域——也就是他们受惩的地方,用这驱邪灵水将多余的孽枝清理干净。”
池白榆自动翻译了一遍。
所以?就是得定时大扫除,是这意思吧。
她接过白瓷瓶,问:“我也去,是吗?”
“不,我去。”述和晃了下那青瓷瓶,“有劳你在这惩戒室里?待着,帮忙守一会儿。我会在门口处设下结界,不容外人进入。”
当门卫是吧。
池白榆道:“行,要防谁啊?”
“雁柏。”
“……”
在监狱里?防着监狱长吗?
见她没吭声,述和轻笑?了声:“不是说不想见着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