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眼睛没用,其?中一两条血鞭竟幻化出人脸,在腥臭难闻的血味中捕捉着他俩的气味,在沸腾的声?响中辨着异响。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意识到这点,他紧闭起眼,冷冷道:“若要动手?,何不干脆行事。”
“别催,快了。”池白榆也注意到血池的变化,再不犹豫,将?刀尖对准他的右腹,缓慢刺进,再往下一划。
她还没见过比他更白的人。白皙的皮肤上?刺出一道血线,恰如雪上?寒梅,颜色秾丽,却又不艳,反而?仍是清冷冷的。
腹上?传来一线刺痛,银无妄反倒略松一气。
如今他身上?的伤口不少,多一道也无妨。
但?正当?他要开口让她清理掉孽枝时,竟又落下一阵刺痛。
他微怔,登时拧眉:“你做什么!”
“刻印啊,你别动,免得?我写歪了,还得?换个?地方重新写。”
写?
银无妄察觉到不对劲,在她落下第三笔时,他道:“你写什么?住手?!休得?放肆!”
他看着年纪轻,说话却格外古板老成,活像个?小古董。
池白榆按住他乱动的身躯,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让我刻的,现下刻了一半又要叫停。”
“你也不曾说过——”银无妄住声?,冷然的眼里见着怒意,又有羞愤。
但?脖颈上?的孽枝越缠越紧,他渐连气息都挤不出了。雪白的面容涨出淡淡薄红,颈上?经脉鼓跳,显出刺目的青色。
趁这空当?,池白榆继续刻着印。
这差事其?实?也不简单,毕竟是拿刀往活人的皮肤上?刻字。
好在她适应得?快,他的身躯又被孽枝拘着没法动,很快就利索刻完了印。
那方,血鞭化出的人头突然越过巨大的石块,盯准他俩。
血鞭晃了两下,顶端的人头消失不见,随后倏然朝他俩袭来。
池白榆收了匕首,从袖中取出白瓷瓶,倾倒出驱邪药水。
而?银无妄此时已快窒息,头昏耳鸣间,他再听不见任何声?响。眼皮勉强撑起一点,趋于涣散的视线落在那血鞭上?。
眼见着那血淋淋的东西快速逼近,其?上?还粘附着一些碎肉骸骨,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从心底漫上?,几欲将?他的意识吞没。
好恶心。
他紧闭起眼,右手?指尖送出一点微弱的妖气,凝成薄薄的冰刃,紧贴在手?腕处。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再难忍受,终将?冰刃缓慢刺入腕部。
但?就在利刃割开皮肉的刹那,禁锢在他身上?的束缚突然解开,灼热的空气一下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着。
与此同时,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跑啊!愣着做什么,还把眼睛闭着,睡着了不成。”
他被拉拽着踉跄起身,刚往前走几步,就有血鞭打下。
那血鞭恰好落在他俩方才待的地方,将?那快有人高的巨石一下劈得?粉碎。
碎石飞溅在身上?,竟也使得?他清醒些许。眼前漂浮的黑影逐渐消失,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人的身上?。
不比方才有意作弄他时的轻松,眼下她的神情紧凝许多,也不再四处乱瞟,而?是盯准了一处快步跑去。
跑动间,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发现前方有一处高坎,底下隐约可见松软的草地。
他倏然回神。
她该不会?——
池白榆:“我松开了,你自己跳,免得?两人一块儿摔了。”
话落,她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跃下高坎,又贴着石壁蹲下,掩藏住自己的身形。
银无妄暗自懊恼,平日里有妖力时,他何曾这般狼狈不堪过。
但?眼下不容他多想,眼见血鞭就要落下,他也紧跟着跃下高坎。这一跳将?他所剩无几的气力几乎给耗了个?干净,他靠坐在石壁边,忍着眩晕感不住低喘着。
血鞭打在他俩头顶的石壁上?,敲下阵阵碎石。
灰尘飞扬,池白榆拂净头顶的落灰,又从怀里揪出小棕熊,抖了两阵。见它没死,才又放心大胆地塞了回去。
勉强缓过气候,银无妄后知后觉地记起一事。他散开被她系得?乱七八糟的钩带,看了眼还在作痛的右腹。
却见上?面刻了个?血淋淋的“池”字。
他恼蹙起眉,睨她:“此为何意?”
“哦,就是我的——”池白榆一顿,改口糊弄道,“池啊,刚才看见血池陡然想起来的,毕竟你给的承诺是在那血池子旁边说出口的。再者?池里有水,也代表脱了口的话就跟水一样,收不回去了,你得?守诺。”
她胡诌了一顿,银无妄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这理由便?是听着再合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