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去捉池白榆的胳膊,指尖却擦过袖口,捉了个空。
“你——”他往前追了步,右手化作一把鬼气凝成的黑剑,径直朝那缕白烟劈去,“还不松手?!”
白鹤振翅,轻巧往高空一跃,躲过他的剑气,飞入了那半敞的城门中。
伏雁柏看不见那城门,只瞧见他俩凭空消失在眼前,气息也?无影无踪,登时怒火中烧。
这死道?士!
他登时弃剑。
黑剑落地,碎成灰蒙蒙的烟雾,消散不见。
他一把扯下系在颈上的明黄符箓,捏碎。
一道?金芒从破碎的符箓中飞出,在半空四散成道?道?金芒,眨眼间就?如?蛛网般笼罩住了整座偌大的伏府。
待金芒阵法结成,他又用鬼气作刃,在左臂上割出条口子。
鲜红的鬼气从伤口中流出,注入金芒阵法中,如?一尾鱼在道?道?金芒里?游窜着。
伏雁柏紧盯着那抹殷红鬼气,阴沉沉的视线随着那道?鬼气游移着。
如?此过了一刻钟,它终于停在半空中的某一处,停滞不前,像是遇着了什么阻碍。
他的整条左袖都已?被血气染透,却浑然不顾,倏地收回所有金芒,化成把沉甸甸的剑。
死道?士!
他的脑中还在嗡鸣不止,气到手抖得几乎拎不住剑。
阵阵剑鸣中,他攥紧剑便朝半空跃去。
非叫他魂飞魄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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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香的气息令池白榆陷入片刻的昏沉。
恍惚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圈在了腕上。
不等她弄清楚那是什么,便觉身子一轻。再回神时,原本在高空的城门已?近在咫尺,伏雁柏的怒斥则到了身后。
她下意?识往回看,恰见城门合拢,彻底遮掩住了门外的黑白景象。
在城中落定后,原本昏沉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池白榆甩开缚在腕上的轻烟,挣脱束缚后,警惕看向眼前的白鹤。
“你这是做什么?”她往后退了步,袖口一抖,就?将剜心刀握在手中。
“不用担心,也?无须这般看着我。”白鹤化身成人,笑道?,“贫道?为表歉意?,才带姑娘来了此处。上回多有得罪,又取走不少欲念用作修行。倘若不言谢、不道?歉,实在说不过去。”
池白榆:“意?思是……你要把这地方给?我?”
说话间,她用余光瞥着四周。
这所谓的“仙梦境”,看起来就?跟人界的古旧城池差不多。建筑错落有致,也?不是灰蒙蒙的,色调很丰富。
不过十?分安静,每栋房子都大门紧闭,也?瞧不见半道?人影。
子寂闻言轻笑:“这地方对你无用。”
他手一动,离他最近的那处房屋里?忽飘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球。
红球中似有东西在动,池白榆分神看了眼。
那半透明的球虽然是红色的,可也?不妨碍人看清里?面的景象——
球中,一只人首蛇身的妖怪正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他的身后是头?比他大上数十?倍的凶兽,正在追杀他。
“此为‘惊惧梦’。”红球悬浮在子寂道?人的手上,“味道?辛辣。贫道?不喜辣,吃一枚要缓上许多天。”
他手一挥,那珠球就?飞向了池白榆的怀中。
她刚被迫接住,就?闻见一股辛辣呛鼻的气味,活像碾碎了的辣椒洋葱。不光呛鼻子,还呛眼睛。
她忍着打?喷嚏的冲动,看见子寂道?人又从左旁的房屋中引出一枚球。
这回是绿色的,球中是个正在荡秋千的树妖。
“难得的好梦。”他将绿球轻轻往半空一抛,它悬停在高空,又悠悠扬扬地飘向池白榆,“不过味如?清水,尝不出什么多余的滋味。但与水一样,长时间不吃一枚,又觉想念。”
池白榆想避开。
但那绿球就?跟装了自动定位器一样,自动落入她的怀中。
跟方才那枚球不一样,现下怀中的这枚要软一些,像是水球,还晃晃悠悠的。
“诶你——”她蹙眉,“你给?我这些球做什么?”
别人答谢和道?歉都是送钱送礼,他可倒好,光丢些球。
接下来是不是得拿出两副拍子,跟她一较高下了?
这荒谬的念头?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抱着那两枚球,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子寂道?人没应她的话,又从不远处的房屋中引出一枚白色的球。
那枚半透明的白球瞧着洁净,球中的蜘蛛妖却在吃人。它残忍扯下活人的四肢,在那人的惨叫声中囫囵吞了。
子寂道?人将球握在手中:“有些颜色的梦看着无瑕,实则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