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谨言来说,时间是正常在流逝。但对楚湛而言,几乎没有间隙停顿,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在高度紧绷,若稍一泄气,他就再也无力爬起来接着治疗。
等到情绪调整好了,他再次进入状态,他看似垂眸吃饭漫不经心同顾谨言说:“别白费功夫讨好我,我不可能放你出去。”
顾谨言没什么情绪地说:“都行。”
然而当客厅没关的电视内传来一则娱乐新闻时,他脸色骤然发白。
“记者拍到洛予和顾谨言曾在片场牵手,先前还拍到共同出入酒店,怀疑俩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楚湛看着顾谨言眼神中的无奈与自暴自弃,明白他已经清楚接下来免不了受自己的折磨。
楚湛下意识喉咙紧了紧,然而却只能在心底说一声“抱歉。”
他倏地站起身,将长桌上的餐盘狠狠地扫向顾谨言。
顾谨言只是微微偏开脸,却没躲。汤汁飞溅了一身,在他整洁的衣服上形成了一幅斑斓的画作。
盘子砸碎在大理石上,清脆的声音惊得佣人们心一跳,却都不敢抬头。
“幸好我俩的关系没人知道。”楚湛阴森地说着,“要不然全世界都笑话我楚湛被养了八年的人戴了好大一顶绿帽!”
顾谨言垂下眼,黑蝶般的睫毛细微地颤了几下。
然而单方面的演戏,没有人配合却令楚湛更加煎熬,就好比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脱力,可仍要垂死之前提起一股劲。
“说话。”
可不论楚湛如何命令,顾谨言却像是妥协放弃般,他除了疲倦之外没有丝毫回应。
楚湛一拳锤在桌面上,他绕过长桌伸手一把揪起顾谨言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拽起,再重重撞向坚硬的桌子。
脊椎受到撞击令顾谨言疼得闷哼了一声。
“说话!”楚湛又是狠狠一推,沉重的实木长桌都险些移位,在大理石上发出一道尖锐的摩擦声。
屋内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在楚湛掐上他的脸颊,手指深陷进皮肤时,顾谨言格外心累地出声了。
“说什么?”他倏然自嘲一笑,“我说想重新跟你开始生活,你听吗?”
“我说对你有感情,你信吗?还要我说什么?我已经解释累了。”
顾谨言闭了闭眼,“你说腻了,我也忍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你释怀?”
“谁让你忍了?!”楚湛逼近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忍?!”
顾谨言看着他,说:“我不想失去……”
“闭嘴!”楚湛厉声打断。
分明是顾谨言被压制着,可他自己却剧烈起伏着胸膛,眼睛内布满血丝,他左右逡巡,看见了桌上的一瓶红酒。
他神经质地喃喃着:“还能忍是吧?”
顾谨言看着他抓过那瓶酒,又吼着让佣人打开了,顿时心中悲凉。
楚湛举起酒对着顾谨言就是劈头盖脸地浇下,神经质的喃喃猝然变成了厉声大吼:“还能忍吗!?”
楚湛想听到顾谨言发疯唾骂,或者反抗,哪怕他夺过酒瓶冲着他的头狠狠砸下都行。
起码他能知道,这次的治疗成功了,他们都可以解脱了。
然而他错了,顾谨言执拗地超乎他想象。即便被酒精辣得难以睁眼,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任由红色的液体汹涌地冲击着口鼻。
“如果……咳…….能让……你出,出气…….咳咳,都可以。”
楚湛听清了,一瓶酒也空了,他颤着手砸了酒瓶,冲佣人大喊:“给我拿一箱!”
红酒大部分洒了顾谨言一身,却还是喝进去许多,尤其在一瓶接着一瓶的情况下。
刘询看着这副情景都怵然了,但更令他心惊的是楚湛,整个人浑身笼罩着阴郁暴戾的气息,一双眼赤红,他觉得楚湛说的没错,如果真不赶紧结束治疗,先崩溃的不会是顾谨言。
半个身体被楚湛压制在桌边的顾谨言却是惨不忍睹,浑身上下仿佛被血染一般,原本的衣服都看不出颜色来。
一张脸更是由于酒精作用而通红,眼神愈发迷糊。
可惜刘询没有实体,要不然他一定冲上去拉住楚湛。
旁边的佣人们看得心惊胆颤,却不敢出言阻拦。
“楚医生!你小心酒精中毒啊!”刘询只能在楚湛的耳边大叫,“治疗还没有成功!楚医生你别把顾总弄死啊!你别太心急了,欲速则不达!!!”
楚湛激动的情绪刚稍稍被拉回神,骤然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
“住手!”
满屋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
不知何时大厅内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白发苍苍,穿着却十分讲究,光是拄拐站那,即便佝偻的身子依然掩盖不住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