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在大学读的金融,本科毕业后没有再深造,顾翎小他十二岁,他大学毕业时,顾翎小学还没毕业。养父还在监狱服刑,养母不具备工作能力,妹妹又还小,他作为养子没回南城,难道他留在了晏城?
顾文在刑满释放后的第三年,从楼梯上不慎跌落,被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断气了,顾翎又一次目击了过程,顾文妻子在丈夫离世后,家里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顾翎又刚刚考上大学,顾文留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顾翎大二暑假时,母亲因为不堪压力留下遗书给女儿,在一个深夜从楼顶跳楼自杀。
又是自杀,林煦看到这停留了好一会,一个前半生顺遂的富太太,因为丈夫入狱,生活一落千丈,顾文应该还有没被追缴的财产,或者有人接济,不然她们母女一老一少哪来的钱生活。
顾翎七岁作为钱为民意外事故的报案人,十一年后目睹父亲意外离世的全过程,二十岁时替母亲收尸。这期间,顾程去哪了?林煦翻遍现在查到的资料,顾程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份报告中。
顾文夫妇离世的两份调查认定书,签字的都是顾翎,他就像是从来没被顾家收养过一样。作为养子未免太绝情了些,也可能他对顾家并没有感激之情,才与顾家就此割席。
王澍他们走访顾程曾经的同学,顾文对这个养子的十分慷慨,年轻人时兴什么顾程就有什么,他还经常用零花钱请同学吃饭,最贵的校外培训班只要顾程想上,顾文就会给他报名。到现在他的同学还不知道他是养子,有钱人舍得花钱培养自己的孩子,那是因为他们对孩子有所期待。
林煦以外人的视角来看,顾文是真把顾程当亲儿子养,才会这么舍得。
从顾程的视角他是怎么看到顾家的呢?
她不擅长研究行为和心理,这是她的短板,擅长的人正在对面房间睡觉,一想到这她开始走神,天亮后自己还能同往常一样面对她吗?
难搞,林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以她的敏锐,自己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肯定能发现,发现了会怎样?
正陷在椅子上为明天怎么遮掩而头疼的林煦,突然听见咚的一声,是很闷的一声响动,在夜里听见格外明显,她看了眼挂钟三点半,书房只有她一个人,声音是从房间传来的。
林煦推门而入,只看见司辰心半跪在地上,手臂撑在床沿,她疾步过去,“怎么了?”
不正常的高热隔着衣料烫至手心,林煦心一揪,还没把人扶起来,就听见司辰心颤抖的声音,“让我缓一下。”
地上还亮着的手机显示在主界面,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亮得实在晃眼,司辰心眼前恍惚成大片大片模糊的光斑,林煦借着光能看见她颤动的衣袖。
“小满...”
司辰心在地上跪了好一会,情况稍有好转,她缓缓说:“洛之余死了。”
“什么!”
林煦消化信息的功夫,搀着司辰心起身,她的手还在发抖,“你发烧了。”
“我知道,”司辰心坐在床边,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手掌撑在膝盖上,竭力让自己调整状态,“药盒里有退烧药。”
林煦正要开灯给她找药,她拽住林煦睡衣下摆,像是祈求,“别开灯。”
“......”林煦只好作罢,“我去给你接杯水。”
上次司月白说的左边第三格的小药片已经用完了,林煦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服下的,吃完药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林煦翻出家里的耳温枪。
耳温枪上的温度显示40.8,自己长这么大发烧次数一只手能数的过来,这个温度会把脑子烧坏的吧?
林煦还是担心,语气生硬道:“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不去,”司辰心就算生病也十分倔强,说不去坚决不去,她知道林煦不会对自己使用强硬手段,但需要安抚,“我有经验,吃完药睡一觉温度就下去了,没必要占用医疗资源。”
林煦果然不再劝,掀开被子上床把人抱在怀里,“那你快睡,睡醒了要是没退烧就去医院。”
“睡不着。”她用手肘撑开两人之前的距离,就算体质好也不能离一个感冒发烧的人这么近。
“......”林煦是真拿她没办法,不去医院又不肯睡,抓住手腕一压,贴的更近了,“我身体好,不怕传染。”
司辰心做出让步,不再挣扎,“你不问洛之余怎么死的?”
“天还没亮,你又生着病,问工作相关的问题,显得我只关心工作似的。”林煦大概猜到,洛之余要是病重离世,还犯不着她情绪波动这么大。
司辰心的脑子一片混沌,“刚才洛书从医院打电话过来,是自杀,抢救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