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要做到尽善尽美是很难的,你不能用那么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该毫不犹豫的走到底,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如果用别人犯的错来苛责自己,永远得不到安宁。www.hongfengyd.com”
司辰心怔怔地看着她,眼前开始逐渐模糊,她说安宁,哪有什么安宁。
她牵出一抹凄苦的笑容,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林煦手背上,“我六岁就没有安宁了,你知道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有多沉重吗?”
“我爸爸为了救我,在火海里走了一遍,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阿姐也为了救我,再也站不起来,他们为了救我先后都走了,我哪里还有安宁,连活着也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只有我活着所有亲人才会不自觉认为,他们虽然死了,至少还救下了我,至少我还活着,他们没有白死,我活着是他们留下的一个念想,所以我必须活给每一位心存念想的亲人看。”
“可是太难了,”司辰心几近哽咽,“长辈和哥哥,他们每个人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他们对我的珍视和怜悯,是爸爸和阿姐用生命换来的,他们送的每一份祝福和礼物,都让我受之有愧。”
林煦心里堵得慌,她是活下来的希望,是被看作生命的延续,长辈兄长对她的百般珍视与呵护,成为她沉重的负担,是她每走一步就会猎猎作响的镣铐。
林煦抬手替她擦掉眼泪,知道压抑太久的情绪需要宣泄口,不是简单几句安慰能安抚的,只能无声地拥着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学医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只要我能救人,等于是爸爸和阿姐救下的又一条生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喘口气,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找到的救赎。”
“可是后来...我做不到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在我眼前死去,我本来能让慢慢活下来,我能救她的...可我做不到。”
司辰心抵在林煦肩膀上,自说自话,“这是报应,是我活下来要付出的代价,我永远得不到安宁,这件事情结束,无论付念还是其他人,哪怕他们得到审判,我也没有安宁。”
“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的只是为他们讨个公道而已,”她又自嘲道:“已经死了的人哪里还能知道人间的公道,是活着的人想要寻找的一种心理解脱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www.huanyexs.com”
听到这,林煦掰过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严厉道:“难道你不该为自己吗?难道你甘心吗?在你痛苦的时候,罪魁祸首在享受生活,在你怀疑自己的时候,他们已经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小满,我说了你不能把别人的罪过加到自己身上,你没错。你爸爸还有你阿姐,你所有亲长,在世的不在世的,他们都希望你好好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活下来了而已。”
林煦看着她哭红的泪眼,心有不忍,温热的指节拂过一颗滚烫的泪珠,泪水迅速在指缝洇开,她用更温和无奈的语气,“如果健康活下来的是你姐姐,你会希望她像你一样痛苦吗?”
她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阿姐去世后,家里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搬了家,新房子里空落落的,阿姐的痕迹从她的生活中被抹去了。
司辰心呆呆地看着她,她了解自己的姐姐,如果活下来的是她,她未必会比自己好过,她心思敏感细腻,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从来没说过‘还好你活下来’之类的话,阿姐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挣扎与愧疚,知道她沉重的心理负担,所以她不让自己陪她治疗,在痛苦的时候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姐,如果她活得如此辛苦,才最让人伤心。她应该在春天看最烂漫的山花,在夏天追一场最绚丽的流星雨,四季轮转的每一天都应该是快乐的,她不该像自己一样,在没有光照的角落里随着时间逐渐凋零腐败。
她摇了摇头,泪水滚滚而下,她不想的,她不希望阿姐活成她这样。
林煦把她抱在怀里,“小满,你对你阿姐的祈盼,就是她对你的祈盼。”
“你要自己摘掉镣铐,给你的祝福和礼物,是作为亲人的认可,你不需要有负担,你能活下来是最好的结果。”她轻轻抚着司辰心消瘦的肩膀,“我知道一时间很难做到,慢慢来,你需要放松,慢慢来。www.changhejz.me”
司辰心应该是累极了,她紧绷太久,在林煦的安抚下沉沉睡去,濡湿的睫毛粘在一起,晶亮成一片。
林煦轻轻把输液的手放回被子里,盯着她睡着的样子,善良的人永远先责怪自己,就连她这么聪明的人也不能幸免,在其他人对她关怀备至时,她不是接受,反而问自己配不配。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难怪她那天在洗手间隔间里哭得那么伤心,明明是个小哭包,明明喜欢自己,还傲娇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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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期间林女士来送过一次饭,问过病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