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家境殷实的顾文收养,他从小认识到了阶层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参差,也不会信奉人人生而平等,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鸡汤。”
“而钟钰,她出生底层,自小知道可以凭借外貌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见她缺少正确的家庭教育,家庭教育上的缺失也正好说明她家境很一般。父母大概疲于谋生,忽略了对孩子的正确引导。”
“谭振言也同样,他之前诈骗入狱,属于为了挣快钱选择铤而走险那一挂。”司辰心在黑棋下方漫不经心又落下一颗白子,“他们三人有着相同的特质,他们不相信劳动能实现阶级跃升,他们见过真正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知道有钱人的品德也并不高尚,他们了解那些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欲望。”
“正是这种独到又精准的眼光,他们能锁定潜在客户,为客户的欲望提供独家定制服务。”
对手的黑棋下在她意料之中的位置,司辰心嘴角微微一勾,“掌握一群平时眼高于顶的家伙们最不可告人的欲望,当他们看见自己不堪入目的视频,会不会恼羞成怒?为了保住名声,又不得吃下暗亏,低下他们高昂的头颅,多有趣。”
有趣?林煦瞄了一眼棋局,小满说过:一个老练的棋手,能预判对手会将棋子落在何处,更厉害的还能引导对手将棋子落在指定的位置。看她百分百全胜记录和胜券在握的样子,绝对是后者。
能掌握他人欲望,基本等于操控本人,几个底层出身,能将人性玩弄鼓掌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这世上真有人盯着有钱人中的败类,专门经营这些蝇营狗苟?
莫汤汤表示不可置信,“这...是不是离谱了点?”
“不离谱,你想想,他们几个人哪个不已经腰缠万贯,钱放在那只会越变越多,人一旦在金钱物质上获得满足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俗称给自己找点事干。”林煦从警时间长,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没见过,“为什么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喜欢刺激冒险,也是同样的道理,可以说他们包括他们的客户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双方寻求刺激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们的客户主要是为了满足身体欲望,而他们则是为操控客户的欲望,还能从中谋取利益。简直就是钟钰进阶版的财色交易。”
莫汤汤问:“那能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吗?”
“难!”沈长风合上桌上的材料,经司辰心一分析他终于能理解这群人的行为了,他说:“其中交易的三方,如果没人站出来,仅凭钟钰家里客户给她送的奢侈品和备注赠予的转账,她的律师明天就能把她给保出去。谭振言是有命案在身上,而钟钰没杀人没放火,没强迫别人出卖身体,又没有报案人指证她,这女人实在有点滑不溜手。”
沈长风说完,几人沉默了片刻。
“线索基本开始往顾程这边收拢,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只是...”沈长风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司辰心说:“顾程好像太淡定了些,我们已经查到了钟钰和谭振言,他还老老实实在晏城待着,居然不跑路。”
司辰心说:“正常,你们没有能直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换我,我也懒得跑,该干嘛干嘛。”
不管是谭振言还是钟钰,在他们的供述中,顾程出现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不知道是他参与的少,还是两人刻意替顾程遮掩,这点少得可怜的陈述是干不过专业法务的。还有付念,付念是目前为止唯一承认顾程帮她解决钱为民夫妻的人,但这对夫妻的死亡都以意外结案,他们现在就算有付念的口供,可以对当年了结的案子提出质疑,要重启调查就必须要提供新的证据。
那两份调查报告沈长风也研究过,当年虽然还没有现在发达的刑侦技术,而且调查报告写得很详细,基本没遗漏什么细节,完美的意外,唯一不完美的是钱为民落水时有个目击证人,顾翎。可她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她的证词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
司辰心结束这一盘棋局,她把手机还给林煦,“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哥明天杀过来了。”
林煦问:“褚楚过来了?”
“没有,”司辰心坦荡荡说:“你送我回去。”
沈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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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林煦在控制面板上调车里的暖气,司辰心又病恹恹地靠在车座上,脸色是不自然的白,阖着眼,羽扇似的睫毛显得尤其黑,林煦探身帮她把安全带扣上,又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温度,“是累了还是困了?”
司辰心没睁眼,声音因为无力有些软,“没力气。”
“你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林煦没急着发动车子,坐在旁边,捏着司辰心冰冷柔软的手掌,就这样静坐了有半分钟,她忍不住问:“小满,你会好吗?”
闻言,司辰心睁开眼,侧过头看着她,自己小时也经常问阿姐这个问题,如今自己成为被问这个问题的人。生病时,受煎熬的不只有病人,还是关心急切的家人和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