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个男人突然说话。
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她的不远处立这一堵墙,背光处坐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他几乎要跟墙体融合,不出声的话,司辰心完全注意不到有人。
司辰心坐直后缓了一阵子,应该受了内伤,每动一下五脏肺腑疼得她直冒冷汗,她镇定说:“把束缚解开吧,我跑不了。”
男人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他走过来用折叠刀割开扎带,司辰心逐渐适应了环境,昨天交手的时候男人全程带着帽子口罩。此刻,帽子口罩被扔在一边,男人留着寸头,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鼻梁不高,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司辰心抬头问他:“你叫什么?”
男人不为所动,解开束缚坐回墙边,四周只有呼啸寒风。又过了好一阵,男人开口:“有人要杀你。”
他明明是用陈述的口吻,司辰心却知道这是个疑问句,“你还没收到指令,说明我还是能活下来的。”
“你看到了我的脸。”男人说。
“看到杀手的脸要被灭口是你们的行业规定吗?”司辰心开着玩笑,“如果你的雇主不打算杀我,你会怎么做?”
“我只听老板的。”男人闷声回答。
“我叫司辰心,我准备干掉你老板。要是成功了,你是不是就要失业了?”司辰心说得很轻松。
男人觉得好笑,“凭你?”
“当然不是,我不打算见血,这世上多的是兵不血刃的法子。”司辰心告诉他,“你没收到新的指示,说明你老板正在犹豫要不要解决我。”
“你很聪明,聪明人不应该硬碰硬。让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完全做不到。”
“你似乎很在意手上的伤口,刚才到现在你多次看向右手,”司辰心顾左右而言他,轻声说:“抱歉,我必须给家人留点线索,不然她会着急的。”
男人不说话。
司辰心又说:“你这样隐姓埋名多久了?在大城市里失去姓名和身份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男人还是沉默。
司辰心辅修心理全科a+,沈长风都不敢长时间跟她坐一起,她很擅长剥开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回答是一种逃避行为,逃避也侧面印证她说的话触及到了对方软肋。
“我见过你老板。”司辰心完全没有感到恐惧,像是唠家常一样聊了起来,“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在晏城盖了很多房子,有个开画廊的漂亮女儿。你要是上网的话,应该刷到过她女儿订婚的视频,他还送了一个价值八十万的手镯作为女儿的订婚礼物。”
“八十万的手镯也没多大,还没菜市场一两生姜重。”司辰心望着坐在墙角的男人,“知道你老板这八十万除了庆祝女儿订婚还能做什么吗?”
大概是觉得与其安静等待,不如有个人说说话,男人接过问题,“还能做什么?”
“还能挽救一整个家庭,就在他女儿订婚的前一个星期,有个中年男人因为这八十万从十九楼掉下来,他的老母亲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他死了之后,老婆带着两个孩子烧炭自杀,在两个月内,这一家五口先后都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挺荒诞的,八十万,小到只有一个镯子大,但能覆灭一整个家庭,扼杀三代人的希望。”
“为什么要说这个?”黑衣男人无所谓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对出事家庭的人道主义赔偿,你老板甚至排不上号。现实世界也没有劫富济贫的侠士能救这样的家庭于水火。”天际线微曦,飘渺晨光柔雾般停在静谧的建筑外,司辰心声音遥远悠长,“悲剧的源头是他。要终结悲剧,必须从源头解决。”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男人嘲讽说。
“我不是热心肠的人,我要解决你老板,完全是出于个人恩怨,”司辰心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很浅的微笑,“现在还早,作为交换,我要知道你的名字,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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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不是猪队友是什么?司月白平时挺精明一奸商,智商是紧急下线了吗?”蒙蒙亮的山道上,沈长风在痕检后面吭哧吭哧往上爬,他被司月白兄弟俩的操作给气的直飚脏话,“方一晗还没出现,就上赶着给人送钱,钱多的没处花就捐给国家。”
林煦捏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毕竟她昨晚已经批评过其中一个哥了,“小满现在正和杀人案的嫌疑人在一起,他们去和方斯鲁谈条件也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他们根本不了解司辰心,只要她还能说话,别说是嫌疑人,哪怕对面是个精神病,她都能把人给忽悠瘸了。不然她怎么说服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临阵逃婚的。”沈长风一行人终于爬至山腰,眼前是一块平缓的地面,有搭好的篝火架子,四处可见明显的露营痕迹。
——果然。
“现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