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勤高昂一嗓子,“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自首?”林煦进自己办公室的脚步一顿,这年头还有跑分局自首的,“什么案子?”
“他不肯说,必须要见你本人,”后勤队员冗长的反射弧才补充说:“他说是辰心让他来的。”
林煦转身,“不早说,人在哪?”
审讯室单向玻璃外,林煦皱眉观察里头身穿全黑的精瘦男子,寸发,长相平平无奇,嘴角抿得平直。林煦完全不认识他,于是推门而入,华波应声举目望去,是相当飒气的一位女警察。
“我是林煦,南阳分局刑侦二大队队长,”林煦出示自己的警官证,“你自首什么案子?”
华波细长的眼睛不慌不张打量着林煦,说:“我进来的时候还在下雪,现在外面雪停了吗?”
“停了。”
“我叫华波,”男人说:“昨天晚上,我按老板的吩咐,在苍山带走了一个叫司辰心女生。她现在被送医院了吗?”
什么叫带走?后脑的伤难不成还是自己磕的?林煦按下心底的冲动,寒着一张脸问他:“你自首什么案子,绑架还是入室杀人?”
“不止,”华波说了句让林煦觉得很奇怪的话,“我准备干掉我的老板。”
“什么玩意?”沈长风抄着双手,站在单向玻璃外看动物一样,看着里面大口大口喝羊杂汤的嫌疑人,“他没提别的要求,就要一个汤?”
林煦板着脸告诉他:“提了,他要求多放点蒜。”
沈长风:“......林队你可真幽默...”
华波吃饱喝足,四仰八叉靠在审讯椅上,“能给我一支烟吗?”
沈长风掏出烟盒,抽出一只给他点上,华波吐出一口烟雾,“不错,是好烟。”
林煦和沈长风坐在对面等着他把烟抽完,抽到一半的时候,华波开口了,“你们说钱人天天穿金戴银海参鲍鱼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们都没回答,他们也不知道有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煦逐渐好奇华波隐姓埋名生活在城市最阴暗的地下,现在是良心发现来检举自己的老板?
“我上头是一个叫邦哥的,他会把任务放在一个纸箱,让人送到我住的地方,距离我上一次接任务过了有大半年了,兜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这次的任务来得很急,是邦哥亲自过来的,他给了我一张照片,一辆车和几千块钱,让我跟踪照片上的女孩。”
“跟了有四天,到昨天她落了单,我开车跟着她进了苍山,邦哥让我把人带走,要活的。”华波搓了搓手,“但是吧,这小姑娘是练过的,还把我手给划了。”
“她身上的伤不是你造成的?”林煦冷声问他。
“是她自己不小心从山上滚下去的,”华波说:“我为了把她带出来,衣服上粘的全是老虎钳子,半天都没拔完。”
沈长风:“然后呢?”
“然后我把她带到事先约定好的那栋烂尾楼里,邦哥说老板晚一点会过来,我等到半夜老板也没来。”
方斯鲁之所以没去成,是因为那会他被司月白给绊住了。方斯鲁也没想到小满亲哥能去得那么快,而胡邦早在警方的监视中,自然脱不开身。
“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来自首?”
“我也不是一直躲躲藏藏,在没出茬子之前,我还能去外面喝口热乎的。”
“什么茬子?”
“五年前,我在现场留下了几滴血,邦哥说我有暴露的分享,让我低调,这几年,只能四处躲藏,从来没在一个地方落脚超过三个月,出门也不敢留下痕迹,就是怕你们循着那几滴血找到我。”
“五年前,你说得是田家巷三月十七号入室杀人案?”
“是,我和邦哥一起去的。他先把到家的女人给捅了,让我把人拖到沙方上,在我和那个男人缠斗的时候,他在后面抹了男人的脖子,血喷了我一脸,那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两个人?在后期的调查中,现场明明只有一组陌生足迹,林煦看过调查报告,十分怀疑华波所陈述的真实性。“你说是邦哥动手杀的人,可是现场只留下一组陌生人的足迹。”
“邦哥在门口鞋柜看过,男主人的鞋和他是一个码数,他是穿着鞋柜里的拖鞋进去的。”
胡邦这个人还没正面接触过,一个冷静镇定的杀手画像就浮现出来。
“回答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来自首?”
“在苍山我的手被割破的那会,我就有预感这回要完。”华波态度松弛,“本来呢,只要老板让我做掉那个小姑娘,我还可以继续藏着,大不了一辈子见不了光。”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听见自己会被杀还能这么淡定的人,还说要干掉我老板。比那些一把鼻涕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