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枢可不管归灿现在的心里有多挣扎,她近乎是气急败坏的一脚踏上龙辇,“这个归灿,真是扫兴!”
闻喜站在辇旁,安抚她道:“王上方才所说太过突然,荣宠过重,想是归大夫不堪承受,况且……立后是大事,您怎么可以直接与一个谏议大夫就商议这种事呢……”
辇车抬起来,刘枢拍着扶手大声打断他道:“寡人又不是想立他做王夫,他有什么可不堪承受的!自作多情!”
闻喜:“……”
讲到这里,她忽然顿住,想到了什么,表情垮下来,有点不敢相信的自语道:“归卿那样说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妹妹……是归霁也不愿意吗?难道归霁不喜欢寡人吗?!”
闻喜瞧着她这副生气又委屈的模样,赶紧一叠声的安慰:“王上,在汉国,没有人不爱戴您的。”
“真的吗?”刘枢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问。
闻喜的声音里都添了些怜爱:“老奴从不说谎,您不信就问符小将军。”
符韬方才一直随在辇车的另一侧,听到他们在说归霁的事情,一言不发,浑身僵硬的像铁块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活跃。
“子冲,你说呢?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少?”刘枢这时扭头问他。
符韬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微微低头,艰难开口:“是的,大侍长说的没错,汉国的臣民都会爱戴王上。”
得到左右两方的确认,刘枢这才满意的笑了,身体放松下来,哪怕她连爱戴和喜爱都还分不清,但也没有人敢跑出来教导她。
闻喜见她心情有些好转,就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王上,归氏嫡女并不是普通的女子。”
他这话意有所指,但刘枢不太明白深意。
刘枢看看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寡人从未将她看作普通女子!”
“奴是说,归灿大夫刚才话中的意思其实是……”闻喜想尽量委婉,但又想使她更明白一点:
“请您试想,即便是寻常人家,想要与别的门第缔结婚约,会怎么做呢?即使您贵为君王,但也不好以这种……的态度将士大夫家女儿的名字随便的挂在嘴上,并且轻易的许诺后位呀。”
他说完赶紧将腰弯的更深,“老奴愚钝,一番胡言乱语,还请王上责罚!”
刘枢侧头思量片刻,骄傲的小汉王破天荒的头一次感到歉意,“是寡人不对,不应该随意对待王室的婚约,更不该与谏议大夫轻浮的提及归氏的女儿。”
她斟酌片刻,脸色正经起来,以一个接近成年人的稳重口吻道:“寡人会依照最严谨的礼制来推行这件事的。”
听到她这番话,随行宫人全都觉得有一丝意外,谁都不会想到,往日最厌恶礼教管束的王上竟然会在这件事上甘愿听话。
闻喜却轻轻叹了口气,王上并没有理解他更深层次的意思。不过这也难怪,王庭波谲云诡的局面,岂是不满十五岁又生活封闭的汉王能够体悟的呢。
他决定闭上嘴巴。
辇车被抬往宣室殿,刘枢一路悠哉游哉的,心情又恢复燕然欢快的样子,侧目瞥见沉闷的出奇的符韬,就寻了个话题问:“子冲以前提过,你和归卿是要好的朋友,是吗?”
“是的。”符韬挤出这两个字。
刘枢从上方斜望下去,只能看见他皮质的头盔,哪能知道他现在焦灼的心情,她只咧嘴笑了笑,便继续问道:“那么……你可听说归氏有一位嫡女呢?”
“臣……知道。”
辇车在殿门口停下,稳稳地降下来,符韬的回答立马让刘枢来了兴趣,她急急的跑下辇来,一路走近中殿的御案,再次坐下来,才又悄悄问符韬:“那么……她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吗?”
“臣略微见过。”
说到这里,刘枢都有点羡慕起身为郎将官的符韬了,为什么她不能像寻常士大夫子弟那样在沣都城里面跑来跑去呢?为什么她偏偏是王呢?
“那么是怎样的呢?”
符韬的头埋得很低,端正又硬邦邦的坐在下首的位置,赌气的憋出一句:“呃……以臣观察,那归氏女样貌并不特别,甚至……甚至貌似无盐!”
“啊?!”刘枢大为震惊,不敢置信的问:“真有……真有那么难看吗?怎么会呢……”
她联想到归灿那儒雅端正的脸,按照常理推测,作为归灿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归霁怎么说也该生的更为秀丽典雅吧?
刘枢不甘心的追问:“她真的跟归卿、跟太师一点儿都不像吗?”
符韬紧张的心脏怦怦跳,但还是咬牙道:“是的!臣……臣从未见过那般……那般丑的女子。”
刘枢彻底傻了,呆呆坐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有点儿没想通。
桌案上摆着一张铜镜,她看向这铜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才慢吞吞的道:
“闻喜,这可怎么办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