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明明是从靠近田姬那一侧的城门出来的,但惊却是率先发觉他的。
山匪越走越近, 惊从后腰处摸出一把榔头,用右手掂量着, 这是她出门前带在身上的。
山匪又心不在焉的走了几步,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有鼻子的脸让雨水都流进了他嘴巴。
惊的眼神告诉郦壬臣,她痛恨透了这个人, 但她压抑下情绪, 耐心地等着,直到山匪走到距离她们四五步开外——这是一个巧妙的节点,山匪既来不及掉头往回跑,也没法从她们面前一跃而过。
就在这一刻,惊窜了出去,身形快到郦壬臣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 但是她看到了惊出动前的眸光一闪。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该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她活像一头狼。
狼一样的女孩这时已经翻身过了壕沟, 跨过杂草,飞也似地冲到路中央,一下子撞倒了那山匪。
山匪根本没反应过来,猛的摔倒在地,瞪着突然闯入眼帘的人影,“什么情况!”他有点紧张,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一双细手牢牢的钳住了。
他并没有认出女孩来。
惊死死盯着他,“你昨天抢了我的羊,然后卖给了一个坪城羊贩子。”
“我没有……”
“别耍赖!”惊喊道,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你把卖羊的钱给我,我不会伤你。”
山匪好一阵子没有吭气,在身上摸摸索索,惊还以为他将要掏钱出来呢,但没成想,那山匪一个挺胸,推了她一把,将她掀翻,跳起来扭头就跑。
他直直冲着郦壬臣跑去了,没错,这时候郦壬臣也从壕沟里爬出来了,站在官道边上,正走过来。
惊看见他跑的方向,又看见了郦壬臣,心里大叫一声糟糕,赶紧也爬起来去抓那山匪,但抓了个空。
山匪奔到郦壬臣面前,将她一把扑到壕沟里,他以为郦壬臣和惊一样,身手应该不错,没想到一下子就扑倒了,他正要抡起拳头捶下去,惊已经赶到了,从后面揪着他的后衣领,将山匪一把揪起来,掀翻在地。
壕沟里的泥水溅起来,溅了到他眼睛上,他一时间看不清东西,抬手去揉眼睛。
“没事吧?”惊跳下壕沟,匆匆问郦壬臣。
郦壬臣艰难爬起来,“没事……”
这时山匪也从泥水里站起来,惊冲过去,赶在他反应过来前,曲起肘部,一肘击中山匪的侧脸,只听黑夜里“咔”的一声轻响,是下巴脱臼的声音。
“没人教过你,用手肘捶人更疼吗?”惊冷冷的又补上了一拳,力道也很巧,是一记直冲下颌的下钩拳,打的那人惨叫一声,重新跌回泥水里。
惊踢了他一脚,让他趴下,一条膝盖抵在他的后背上,又伸手去捏他已经脱臼的下巴,拧着他的痛点,喝道:“把钱交出来!”
那人被打的眼冒金星,痛呼不停,惊松了点力,又说一遍:“把钱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她心想这回山匪没有理由不给她钱了吧。
那人只顾着拼命喊疼,郦壬臣从他们身后站起来,没有贸然再凑过去,她紧紧的盯着被惊压在膝盖底下的山匪,突然看到一抹寒光闪动。
“小心!她有刀!”郦壬臣大声提醒。
山匪手里亮出匕首,一个反手,冲着惊的喉咙扎过去。
惊提前听到了郦壬臣的提醒,所以早半步偏头躲开了,那刀蹭着她的脸一闪而过,并未伤及要害,但因着这一躲的动作,她也没法继续压着山匪了。
山匪一跃而起,跳开了去。
果然是个亡命徒!
山匪退后一步,没等她们犹豫,便挥动着匕首继续攻上来,惊也挥动起她的榔头,那山匪在狭窄的壕沟里前后跳来跳去,匕首在寒夜中嗖嗖作响,但始终没有碰上惊。
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惊却没有慌张,明知一柄木榔头不及山匪的匕首,她也不打算就此跑掉,两人就这么针锋相对的互打。
忽然,她从眼角瞥到身后有一个动作,是郦壬臣的身影,那山匪也看到了,郦壬臣手里不知何时捡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从侧面朝山匪的胸口刺去。
那山匪欲躲,树枝也灵巧的跟着他忽然转个弯,朝他腰上刺去,这时候他想再躲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招声东击西叫山匪避无可避,于是他腰眼处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刺,山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栽倒下去。
惊诧异的瞄了郦壬臣一眼,没想到她还会功夫,来不及多问,惊紧跟上前朝山匪的大臂结结实实砸了一榔头,山匪痛叫一声,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一条胳膊也断了。
惊还嫌不够,跟着又是一下,怕这山匪又顽抗,她这次使了狠力,榔头高高举过头顶,再挥下来,接触到山匪的头顶,只听“咯”的一声脆响,那山匪便像脱力一般的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