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身的神经仍然紧绷着,紧张的呼哧呼哧喘气,山匪突然安静下来,叫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扭头看向郦壬臣,只见郦壬臣随手挽了一圈那根树枝,背在身后,惊认出这动作有点像挽剑花的样子。
“你会剑术?”
“嗯。”郦壬臣没有多言,学习剑术本就是士大夫的必修课。
只不过很多士人对此并不上心,又无明师指点,所以大多数士人的剑术只能算花拳绣腿,应付应付礼仪罢了。郦壬臣则不然,君子六艺,小时候样样都是跟随家父请来的名师学习的,是实打实的克敌技法。
惊很好奇,“你方才只轻轻给了他一下,他怎么就倒下去了?”
“我趁其不备,刺了他阳关穴,这一处在防御中颇为要紧,只要刺到,便会全身酸麻,不能持物。”郦壬臣道:“我找不到剑,只能捡根树枝代劳了,若是用我的佩剑,他恐怕都近不得我的身。”
她这么一说,惊感到很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把郦壬臣的剑收起来不还人家的。
至于贴身格斗,郦壬臣是一点也不会的,所以才会被山匪突如其来一下子撞倒在地。
方才郦壬臣也看出来了,惊和那山匪都不是会武术的人,全凭蛮力和打架经验在互殴,失手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
郦壬臣不打算继续讽刺她,问:“你快看看他还能起来么?”
“哦。”惊立刻蹲下去晃了晃那山匪,没有动静,“他起不来了。”随后开始搜摸山匪身上的口袋,“我要找找他把钱藏哪了。”
郦壬臣听她这样说,* 便扔了手里的树枝,也蹲下来,伸出一指去探山匪的脖颈和鼻孔。
“他的口袋怎么都是空的!”惊着急的解开山匪的破斗篷,又搜摸一遍,抖一抖斗篷,只抖出两个铜板,她不死心的将山匪翻过来,山匪像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惊急得将他全身的衣服都撕开来,在他贴身的小衣里找到一个暗口袋,她一喜,忙掏出来看,这暗袋却也软塌塌的,一个铜板也没有。
“怎么会!”惊像疯了一样开始搜他的裤子,没有摸到一处装钱的地方。最后,她扒下山匪的臭鞋子,用山匪的匕首将鞋底的硬布割开——很多人都这样藏钱,藏在鞋底的夹层里。
但是山匪的鞋底依然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可能啊。”
于是惊又用匕首割山匪的腰带,抽出来,从头顺着摸到尾,再从尾摸到头,腰带软软的,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那山匪歪着身子躺在壕沟的泥水里,浑身上下被扒拉的乱糟糟的,面目全非,直到最后,惊握着那两枚仅有的铜板,疯狂的捶着冷硬的泥地,吼道:“他一点钱也没剩!”
直到此刻,惊才理解了白天在城内的时候,郦壬臣说的那句“恐怕在城外找到那山匪也没什么用了”这话的意思。
她哭丧着脸问:“你是不是早就判断出他会把钱花个精光才出城?”
事实摆在眼前,又何必再问呢。其实方才看到那山匪负隅顽抗的样子,郦壬臣心下便已明白,如果他身上还留着些钱,就不会那样拼死也要挣扎。
站在山匪的角度去想,女孩能从鄢邑追到坪城来找他要钱,那肯定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分钱也没剩下,女孩指不定会一冲动就宰了他,与其等着挨宰,不如拼死一搏,先打死这女孩,再逃回山里。
郦壬臣一言不发,寒凉的月色下,她看到女孩的眼中似乎蓄起了一汪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她的心一揪。
女孩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希望这个混蛋被天打雷劈去见阎王!”
郦壬臣收回探在山匪颈间的手,“他已经在阎王殿了,”她说,“因为你已把他打死了。”
直到郦壬臣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惊才意识到面前的山匪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一阵寒风吹过,顿时叫她感到透骨的冷。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映着月光,郦壬臣看到惊的额角流下了一滴液体一样的痕迹,“你受伤了?”
随着她这一声提醒,惊也才忽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温热的黏液淌过,她抬手抹了一把,嗅了嗅,是血。
“没啊……”惊奇怪自己明明没被山匪扎到怎么会有血。
她刚把血抹去,又有新的血淌下来。她顺着脸颊去摸,待摸到额角上的时候,手触到一片皮肤,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这才知道自己早就不知何时挂了彩了。
想来应当是那山匪第一次扎她喉咙的时候,她一下子没完全躲开,匕首贴脸而过,划伤了额角。
方才惊不知道自己负伤了,心情又紧张,没觉得疼,现在知道了,立马开始感到钻心的疼。她扯下山匪身上一块布条,捂住受伤的额角,并不在意,“没事,很快就好了。”
她们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