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来。
从她被关进来的那天, 就无人过问。
一开始,她还抱有希望,到后来,希望不希望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每一刻都是煎熬的战栗。
她记起,父亲和兄长,以及那么多归氏族人,曾经也是被关在这里吧……
他们被关了多久?有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在这种地方,一切恐惧都会被放大。
她独自品尝起了八年前那个可怕的时刻,那场可怕的浩劫,归婴和归灿被投身昭狱的那一天,整个归府的天好像都塌了。
她明白昭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但直到如今感同身受,才知道这绝望有多深。
还有她那苦苦维持家族,最终也害病而死的母亲……
眼泪顺着面庞滑落,她不敢想象在这里接受严刑拷打的族人们,究竟有多痛!
“我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去救她呢……为什么呢……”
她喃喃自语。
她后悔了,她不该救她。
……
“滴答……滴答……”
仍不知是哪一天,只知道雨终于不再下了。
郦壬臣几近崩溃,想到族人在这里的惨状,她根本无心进食,空气里混合着血腥和恶臭,噎下去的干粮都忍不住吐了出来。不见天日,精神涣散。
耳边随时都是哭声和叫声。好冷……她冻地发抖。
她几次困极入睡都会被噩梦惊醒,一次又一次将她拉回那场大雪夜。一种悲伤沉郁的情绪围绕着她,蔓延开来,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日她就会死的,哪怕不动刑。
她是见识到昭狱的恐怖了。
“滴答……滴答……”
她好像生病了。
又不知是哪一天,她终于昏迷过去,在半迷半醒中循环做着噩梦,却无处可躲。
没有可以计时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关了很多年了。
……
铃铃铃……
也不知道是哪天,似乎有锁链抽动的声音响在耳畔,也许是幻觉吧,她没力气睁眼。
忽然,一道炫目的白光在囚室中亮起来,哪怕她闭着眼,也能感到那股刺眼。www.lingganwx.com
她抽搐了一下,害怕的想躲。太久不见光明的人,感到光亮的第一反应是拼命躲藏。
“郦侍中,郦侍中……”
有人在轻轻地呼唤。
郦侍中是谁?她吗?
她脑子晕乎乎的甚至连自己的职位都反应不过来了。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东西靠近了她,使她忍不住想靠过去,但她实在没力气,只好挣扎着睁开了眼。
引入眼帘的是一提模模糊糊的油灯,油灯的光亮其实是很微弱的,但对于长期未见光的人来说,却很刺眼。
她受不住这光亮,又闭上了眼,过一会儿,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如此十几次,才缓过来一些。
她费力的转脸,想看看旁边的那个温暖的东西是什么,哦,原来是一个人,眯眼细看……
“王……王上?”
“是寡人。”
刘枢静静地蹲在她身边,离她很近,黑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刘枢的旁边,立着提油灯的闻喜。
刘枢伸手,扶她坐起来,却瞥见她衣服上沾着的血迹,一惊,“他们对你用刑了?谁!”
知道了现在的处境,郦壬臣恢复了一点神智,她轻轻把肩膀往后让了一下,让开了刘枢的双手,答:“没有人对罪臣用刑。”
这声音气若游丝。
刘枢看着空落落的双手,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泛起细密的疼痛。她想说,虽然没有受刑,但你一定受苦了,但话到嘴边,刘枢还是咽了下去。
“不必自称罪臣。”
郦壬臣虚弱一笑,“大汉律,凡近王上十步以内者,杀无赦。”
她不知有谁能逃脱这铁律。
“你……”刘枢被一呛,收回了手。
刘枢原本不必亲自来的,但她要来。她是怀着多么焦急的心情飞奔来见她,她原本一见面就想告诉她,她不必受制于那条律法了。
原因无他,大朝会那天,上殿之人均不得佩剑,那么郦壬臣手中的剑又从哪来呢?
只有相国高傒能够剑履上殿,没错,郦壬臣袭击刺客的那把剑,正是她情急之中趁着混乱,从高傒腰间抽走的剑,那是高傒的剑!
这就叫她有理由可说了。
是高傒的剑登上了王座高台,袭击了刺客。如果要论处郦壬臣,那么高傒也必将被连坐论处。
高傒怎么可能引火上身,于是这件事的性质就转变成了救驾有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