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霍觅说自己要去开会,暂时下了线,而方知安刚整理完下周要用的材料,没忍住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他闭上眼还没几分钟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搅醒。银色的雨丝在黑暗中闪动,方知安睡得迷迷糊糊,连名字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陈建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他醉醺醺的,口齿不清道:“喂!小兔崽子,听得见不!”
方知安一下清醒,他脊背僵直,看着来电人那显眼的“父亲”两字不发一言。
陈建得不到回音愈发得寸进尺,他大声嚷嚷:“老子给你打、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之前装死,故意不接啊?现在屁都不放一个,你以为、你是谁?!”
方知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没有开口,死死盯着面前的手机。
毫无底线的辱骂仍在继续,陈建的污言秽语冲撞着闯入方知安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陈知洋发现了他爸在干嘛,他一把夺走手机,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爸这个月的赡养费你记得打,挂了。”
室内蓦地恢复寂静,方知安只觉得胸闷得厉害,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宣泄的豁口。
他站起身,推开窗露出一条缝隙,带着泥土腥味的风夹着雨丝往里钻,方知安打开手机通讯录,霍觅自己输入的电话留在最上面。
打还是不打?方知安眼里犹豫闪动。
就在这时,一颗不大不小的雨水垂直落下,正好覆盖在了霍觅的名字上。
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没熄屏就想擦去那滴水,等到手再挪开,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忙音很短,霍觅几乎在拨出的后一秒接起了电话。
“学长,怎么了?”霍觅问他,语气有些意外。
方知安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他连忙解释:“刚才我不小心按到了,有没有打扰到你?”
霍觅没有质疑他的说法,“没有,我刚出会议室,你吃晚饭了吗?”
方知安想着既然电话已经打了出去,那聊会儿也没什么。
“我刚吃,你呢?”
“我还没来得及,项目出了点问题,今天被迫加班了。”
“当老板的也会这样吗。”方知安说这话的时候站在窗边,外头的雨丝几乎擦着听筒落下。
霍觅耳朵尖,以为方知安台风天还往外跑,话题立马一转:“你在外面?今天台风不安全,你别到处跑。”
“出门带伞了吗?”
方知安闻言垂眸,眼睫遮出一片阴影,他说:“带了,我这边雨不大。”
他将错就错给出回答。
方知安靠着窗框,这本是潮湿讨厌的雨天,甚至夹杂进了一堆他不想处理的烦心事。但不知为何,低落心情忽然在霍觅的话语里得到了回升,现在看来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
天平原本摇摆不定,但在这一刻,那枚决定一切的砝码却无声下落。
他这人循规蹈矩过了二十八年,从没做过出格的行为,而现在,他却离经叛道一回。
于是,霍觅毫无防备地听见方知安说:“霍觅,你昨天说的,我考虑好了。”
霍觅那头传来一声椅子划地的声响,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哑:“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方知安视野中囊括了远处天际的水幕,“但是......我身上毛病很多,性格不好,原生家庭也很糟糕,或许某天他们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霍觅,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霍觅那头静了静,方知安心里一紧刚想说“算了”,就听见他坚定开口。
“学长,其实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只多不少。我既然说要和你结婚,那就不可能后悔。从始至终我考虑的对象就只是你,不包括任何其他,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我。”
方知安顿时说不出话。
霍觅还在继续,“你说自己性格不好,但世上本来就没有完人,我也一样,甚至我的毛病比你更多。我们缺少的,只是磨合的时间而已。”
这些话像钥匙,彻底解开了听着的顾虑。方知安认真说说:“那我确定,我考虑好了。”
他紧接着说:“那结婚,需要我做什么?”
“或许我们需要先领个证。”霍觅说。
方知安一怔,问他:“你想什么时候去?”
“看你方便,我都可以。”霍觅说。
“要不......大后天吧,那天下午我没课,正好是工作日。”方知安提议,“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霍觅应声,“要我来学校接你吗?”
“没事,我自己过去就好。”方知安突然想到什么,“拍结婚照的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