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知洋这么说,方知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钝钝地疼:“舅舅要带你走,你偷东西,欺负方奕文。我说等我有能力了就带你走,但你打架逃课进警局,现在甚至还去赌博,陈知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得了你。”
方知安手脚都是冰凉的,霍觅上前,安抚般摸了摸方知安背。
陈知洋喉头咸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过错,但这么多年的怨恨和嫉妒已经将他的内心完全腐蚀。
他怨恨方知安和方若云,怨恨他们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他嫉妒方奕文,嫉妒她抢占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能毫不费力得到方知安的爱护关照。
扭曲的内心驱使他在尚未成熟的年纪做出了太多错事,事到如今,哪怕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那些看起来都已经来不及了。
去赌博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陈知洋失神片刻。
那种一念天堂地狱的快感让他沉迷,完全忘记了现实。
极致的刺激让他越陷越深,直到幡然醒悟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回到房间的陈知洋惴惴不安,夜里睡不安稳,噩梦缠身。
但一翻身,他又想,这算是机会吗,哥哥会来帮他吗?
他对方知安的感情复杂难言,既排斥,又渴望。
然而最后他的念想落了空,方知安看起来是真的不要他了。
陈知洋也想放软语气,但说出口,那些话还是成了质问。
他死死盯着霍觅,看着他与方知安亲密的无人能够插入的氛围,心中的猜测早就呼之欲出。
“哥,他是谁,是你男朋友吗?”陈知洋咬牙切齿。
方知安刚要开口,霍觅却先一步开了口。
先前霍觅想着这毕竟是方知安兄弟之间的事,于是没开口,但陈知洋明显是个蛮不讲理的,既然如此,也不必让方知安再受这个气。
他语气平静:“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你是所有人里最可怜的那一个?”
陈知洋恨恨看他:“你算什么,也来说我?”
“你又算什么?”霍觅知道什么最气人,直戳陈知洋肺管子,“弟弟?”
方知安拉住霍觅的手:“别说了霍觅,我们走吧。”
“为什么不说,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陈知洋说。
霍觅笑了下:“你也算是没良心的,父母离异,母亲事事为你考虑,你说她不要你。”
“你哥对你掏心掏肺,你在这对他质问不休。陈知洋,你这么对你哥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陈建都没有工作,你吃穿用度的钱都是哪来的?”
“你闭嘴!”
“现在又不让说了?”霍觅轻嗤一声,“心态有待提升。www.feifeiwx.me”
方知安闭了闭眼,攥着霍觅的手收紧,让他不要再说,但在这件事上霍觅没有依他。
霍觅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孩就是想折腾,不怕没人骂他,就怕没人搭理他,没人把他当回事。
陈知洋失了语,但心中的一腔怨愤还是难消。
“给你买保险,专门为你开的银行卡,你哥已经仁至义尽,没人对不起你。”霍觅说的毫不留情。
陈知洋倏地没了火气,只愣愣僵在原地:“你、你说的是什么。”
方知安按下霍觅的手:“陈知洋,你确定还要闹下去吗?”
“”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陈知洋垂下头,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良久,他又说,“以后不要给我打钱了,我会自己赚,我不需要你的东西,那和我没关系。”
恶心反胃的感觉一阵阵上涌,方知安知道那是自己情绪过于激烈的缘故,但他克制不住,也没办法控制。
霍觅伸手搭住了他的肩,低头说:“走了?”
“嗯。”方知安的长睫颤了颤,“走了。”
他们旁若无人,完全忽视了陈知洋的存在,当方知安彻底狠下心肠,陈知洋的喜怒哀乐就和他全然没关系了。
将要离开,霍觅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陈知洋:“你问我是不是你哥的男朋友,
“问得迟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们离开之后陈知洋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知道陈建今天要来方正国家,他原本想要阻拦,但临到头又变了主意。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方知安了。
哥哥是个温柔爱笑的人,但后来他的笑脸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他知道方知安没变,只是自己变了而已。
陈知洋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不学无术,打架斗殴逃学,那些刺激已经不足以抵达他的阈值,他对这个世界的感情淡漠到极点。
他也想和方知安好好说话,但那些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