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赵景崇还晃悠悠的,就更怕自己掉下山崖。
“是不是累了?能…能不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可别掉下去了。”
赵景崇已经爬了两个多时辰,双手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双臂也有些酸软。
他尚且吃得消,不过怕陆长郁太害怕,就打算想办法歇一歇。
瞥见一旁有个突出的台面儿,就将长剑插到崖壁上,当做垫脚,带着陆长郁到这块台面上休息。
“玉儿别怕,我们会安安稳稳地爬上去的。”
这块突出的石面不大,两人就只能紧紧抱着彼此。陆长郁很担心他半路上手臂没力气了,害两人粉身碎骨。
就握着他的胳膊,帮他轻轻揉捏,以便于他恢复体力。
一双柔白的手,在他坚硬的肌肉上按压着,细长的手指按得很费劲,指尖有些发白,不一会儿就因充血泛出斑斑红痕。
他力道不大,按着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可赵景崇却觉得他手心细嫩滑腻极了,撩得他手一颤,反手抓住陆长郁。
五指攥紧伶仃的腕子,深深嵌入雪白的肌肤中,如同黑色的蛇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玉儿……”
赵景崇染血的手微微抖着,一点点抚上他的面颊,掌心外翻的皮肉溢出鲜血,把陆长郁玉似的面颊弄脏。
乌黑的鬓发、雪白的皮肤、殷红的唇,被一一拂过。
滚烫的血液冷却,粘在眼尾和脸颊上。苍白的皮肤上便有了迤逦的艳红色。
上扬的凤眼似在泣血,明艳的面庞霎时显得有几分妖异。
赵景崇静静看着他妖艳的面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黑眸透着彻骨的情意和偏执,如附骨之疽,令陆长郁的唇轻轻颤动,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
“我记着答应过你的话,绝不让你独活。玉儿也要记得我们今日的誓言。”
他们今日许了什么誓言?
陆长郁有些发怔,实在不自觉自己有许诺过什么。
“日后我们成婚,也要如此。若我死了,你绝不可独活。”当然若是玉儿死了,赵景崇也会陪他去的。但赵景崇有自信,只要他活着,就绝不会让玉儿出事。
以后玉儿就是他的皇后,要享遍天下尊荣,受尽万千宠爱。
那一句“你绝不可独活”宛如惊雷,震得陆长郁只觉天昏地暗,他这绝对是威胁吧……而且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
陆长郁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想要开口。就被赵景崇吻住唇,那双掐着他脸颊的手,向下划到纤细的脖颈处。
唇舌交融时,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热烈的舌水蛇似的缠着他。
如此热切痴情的态度,让陆长郁无法再安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把他当玩意儿,等逃出去就会厌倦他了。
这绝不是值得感动的事情。想到大白的下场,陆长郁对他的告白,就只有害怕、畏惧。
赵景崇明明那么喜欢大白,却还是会杀死背叛他的兔子,那要是背叛他、欺骗他的人呢?只怕是千刀万剐都无法解气。
他不敢拒绝,只能木楞着被赵景崇含了舌尖,一点点啃咬着。连舌头都不敢动,总感觉稍一动弹,就会被男人一口咬掉,淌出来的血还要被当成蜜拼命吮吸掉。
连那双血淋淋掐着他脖子的手,也如镣铐一般,压得陆长郁心慌。
皮开肉绽的手,圈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留下的血痕仿佛一条红色的项圈。掌下就是细腻的肌肤和鼓动的脉搏,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如那只被赵景崇亲手拧断脖颈的兔子一般。
但他们会血液相融,比死掉的兔子,更亲近无比。
如今陆长郁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大白要逃跑了。这人就是个疯子,一个会害了他的疯子。
可这疯子却是他亲自招惹来的。
陆长郁实在不明白,他从始至终就只想赖着男人、活着出去罢了。结果现在好不容易要出龙潭,却眼看着要掉进虎穴里。
“唔……”
赵景崇忽然发力,轻咬了一口他饱满的唇。好不容易吻上肖想许久的唇肉,只觉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蜜许多。
血腥在口腔中蔓延,陆长郁登时疼得鼻尖冒汗。
刚刚因恐惧而生出的幻想被印证,他只怕会立刻被男人掐死。心底不自觉开始发虚,脊背冒出冷汗,在几层衣袍下顺着蝶翼状的肩胛骨流淌。
几乎要把最里层的衣衫打湿。
赵景崇继续往上爬时,陆长郁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要是男人死了呢?在他前头死掉,他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担惊受怕了。
陆长郁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个疯子的手中。
整整一天的功夫,他们终于看到了山崖的顶部。饶是赵景崇,此时也快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