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事?我已经帮你脱困了。”
那个人并不回话,而是发来一段视频。
黑漆漆的房间里,摆着一个透明的水缸,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液/体,浑浊、发着微弱的荧光,照亮了里面那条小小的黑尾金鱼。
本该是灿烂的色泽,如今却被粘稠的黑色腐蚀,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腐烂的痕迹,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疾病慢慢吞噬。
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昏暗的光束透过水雾,折射出一种病态的斑斓。就像一团注定落下的太阳,逐渐熄灭的火焰,渐渐归于沉寂。
……是他被暂时剥离的精神体,一尾腐烂的金鱼。如他本人一样,也被病痛折磨着。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不到脸的男人走进房间,是答应治疗他的林霖。林霖把手伸进鱼缸里,手指轻柔地在他尾部破损的鳞片上抚摸。
陆长郁身子猛地一颤,咬着唇,忍着拼命发/抖的身体。
该死,又来这一招。
明明知道本体会和精神体共感,还这样折磨他。
手臂再也撑不住身子,猛地栽在柔软的被子里,他咬着牙把身子蜷缩起来,双手环抱住身子,连头也埋在臂弯里。
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突起的肩胛骨颤得更厉害,似拼命挣扎着振翅的白蝶。整齐的及腰长发也乱成一团,撒遍瘦削的薄胸和后背上。
智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双向视讯,以对面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发/抖的身子,凌乱的乌发隐隐透出底下大片的细白皮肤。
为了伪装身份,他身形保持得很好,手臂脖颈都很纤细,几乎没有一点赘肉,皮肤也保养得完美无瑕,浑身就只有纯粹的白,几乎没有多余的色彩。只有支棱在乌黑发间的耳尖,带着一点诱人的粉红。
林霖看着他耳尖上罕见的色彩,微微笑了,拨弄鱼尾的手指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陆长郁抖得更厉害了,鬓边、脊背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像白色的甜牛奶一样,一缕乌发垂落在脸侧,被他用唇含/住,咬住发丝,涎水濡湿了发尾,压下到嘴边的喘息。
“……够了。”
“好吧,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林霖颇为遗憾地从鱼缸里抽回手掌,整只手都湿漉,湿哒哒的水渍顺着指尖淌到地面上。
滴答——
黑发男人眼中含了笑意,满眼的兴致盎然,“希望你今天可以过得愉快。”
视讯关闭。
“该死的庸医。”陆长郁骂了一句,转身到浴室里洗了个澡,顺便换了一身打扮。
这次他挑了个红色的假发,瞳孔伪装也换成了蓝色。
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明艳张扬的红衣女人,勾着红唇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瞳熠熠生辉,美艳动人。
那名政客约了他在三区的一家高档餐厅里吃饭,一见了他就面露惊艳,殷切地帮他拉开座位。
政客让他先点单,陆长郁很不客气且极其熟练地叫来服务生,点了菜单上最贵的几道菜和酒。
细长的手指戴了一枚白色的钻戒,衬得手指纤细,他端起开胃酒抿了一口,在杯口上留下道浅浅的印子,艳丽的红唇也被水珠润湿,愈发显得诱人。
“先生,一共是十一万五千星币,确定要这些吗?”
十一万五千,足够一个四等公民十几年的生活开支,即使是对于政客这样的二等公民,只吃一顿饭就花掉这么多也是比较肉疼的。
但他盯着陆长郁染了水珠、晶莹发亮的唇,眼也不眨,“确定,记到我的账户上。”
陆长郁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政客更觉得头昏眼花了,被蛊得死死的。
恰在此时,刚刚追着他的行踪到了附近的萨罗偏过头,隔着窗户,一眼就看到换了副打扮、对一个陌生男人眉开眼笑的陆长郁。
这是第几个了?似乎是今天的第二个。
叮叮——
萨罗推门而入,听到门铃响起的服务生立刻上前迎接。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人。”
坐在窗边的陆长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就对上了萨罗的目光。
就像是被提着后颈的猫一样,浑身僵硬了一瞬间,他心虚极了,只是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反正萨罗这个傻瓜也认不出来他,陆长郁对自己的伪装非常自信,迄今为止很少有人能识破他的伪装,也就长期和他相处过的“未婚夫们”可能会察觉一点异样。
更别说才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萨罗,不对,在萨罗看来可能只见过他一面。
陆长郁不知道,人群中萨罗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论他换成什么样的打扮,不论他做多少次伪装,不论他再怎么改变发色和瞳色。
芸芸众生中,萨罗永远都认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