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死的,便是抬宝船的抬夫,抬着宝船下山时,宝船倾倒,将一个抬夫给砸死了。此事颇为不吉,主事官员怕被怪罪,便将此事遮掩起来。
谁知自此以后,皇陵便频频出事。天寿山现在正修着的是景俞白的陵寝,因景俞白还小,且国库也着实没钱,因而并不曾大兴土木,仅有几十个工匠在慢慢挖着。
接下来死的便是这些工匠。摔死的、砸死的、淹死的好几个,桩桩件件看着都像意外。
可哪儿有那么多意外。
凤明说:“都是做出意外的样子。昨日更是死了三个侍卫,侍卫和工匠不同,怎会叫人悄无声息地杀了?”
景恒附身去看那三具尸首:“这三人是何时死的?”
“尸首是昨日发现的”凤明递给景恒一对白丝手套,将尸斑指给景恒看:“大致是昨夜寅时。”
“都是吗?”
“看起来是,但这里有个侍卫”凤明指了最左边那个:“并非昨日轮值。”
“你查案便查案,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皇陵出事,堂而皇之地查,动静太大。”
景恒带上手套,去看左边那个侍卫。这侍卫脑后有一处明显伤。景恒左右看看,定论道:“障眼法,人的头骨很硬,若要击碎,必是极大地力气。”
他示意凤明去摸李侍卫的头骨:“他的头骨没碎,而且他口鼻处无血,所以也不是内伤。”
凤明嫌脏没摸,只是问:“你还会验尸?”
“嗯。”景恒将手套摘下:“你打算如何查。”
“扮成侍卫,晚上亲自走一趟。”
是夜,景、凤二人换上半旧侍卫服,景恒肩宽腿长,穿上有些小,露出一节手腕来。
景恒绑紧袖带:“有些小。”
汪钺捧着武冠怒视景恒:“原也不是给你穿的。”
凤明欲夜探皇陵,提前叫汪钺备下两套行头,汪钺哪里料到自己的名额叫景恒挤了去,临行前还在凤明耳边抱怨:“他又不会武,跟着您也是添乱。”
景恒头一回穿武服,虽不合身,也比那宽袍广袖的衣衫穿着利索,他捋顺腰带,双手叉腰昂首气阔,当真是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景恒听汪钺编排自己,不甘示弱:“我正学着武功呢,小矮子。”
汪钺入宫时年纪小,受了几年苦,才辗转到东宫,个子没长开,瞧着总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汪钺气极,伸手去推景恒。
他虽矮,功夫却俊俏,手间仅是运了两分内力,便将景恒推出老远,景恒倒退几步,直至撞到门上才停下来。
“你就学成这般?”汪钺嘲讽。
“汪钺!”凤明呵斥。
汪钺眼中含起了泪。
凤明视而不见,对景恒说:“走吧。”
景恒捂着胸口,闷咳几声:“我没事,别罚他了。”
凤明回头冷冷看着汪钺,汪钺这回是真哭了,他跪在地上,默默流泪。
凤明视而不见,推门而去。
汪钺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凤明的背影,不期然,和景恒狡诈眼神撞在一处。
是了,他不过使了两分力,哪里用捂着胸口咳!
“你!”汪钺握紧拳。
景恒动动唇,无声说:跪着吧你。
他追着凤明快步而去,嘴上偏要说:“哎,他也不是故意的,咳咳,他们习武之人力气就是大些,是我太弱了,也保护不了你。”
凤明凉凉许诺:“我护着你。”
景恒借机靠近凤明,揽着凤明,硬把头往凤明肩膀上靠,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可惜他委实太高,着实依不下去,不但脖子折出个奇怪角度,身子也弯成诡异弧形。
冷白月光之下,两人的影子宛如柄弓,生硬又和谐的凑成一幅画。
天寿山人迹罕至,因建着皇陵,到处都是白晃晃的,景恒自己便是还魂回来的,对神神叨叨的东西很是相信。
山间夜风一吹,景恒汗毛倒竖,心中默念:景家的祖宗在上,我虽然是个冒牌货,但这景恒本就不开窍,我可没占了他的,别找我。
千万别找我。
凤明侧过头同他说话,凤明肤色极白,脸上又向来没什么血色,此时惨白月光一照,活像个艳鬼。景恒心中呜咽,他可太佩服宁采臣了,迎鬼而上是什么大英雄。
他爱凤明爱成这般,凤明此时要过来亲他的话......
景恒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他也是大英雄。
景恒攥紧凤明的胳膊。
凤明奇道:“你在抖吗?”
景恒缩着狗头:“有点害怕。”
凤明:“......真的吗?”
景恒如果是条狗的话,约莫此刻尾巴都吓得夹了起来,他恨不能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