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还没关上房门,便听见一声掌掴之声。
房内。
玉河侧耳听了听:“好像都走了。”
荣月放下手:“我演的怎么样?”
婉仪从床榻上坐起来:“做戏要做全套,你拍自己的手,我脸上没巴掌印,岂非露出马脚?”
“别犹豫了。”婉仪用头巾将稀疏的头发包裹起来:“我如今已然这样,还怕挨几个巴掌?不这样做戏,景沉怎能放心你们来?”
玉河跪在婉仪榻边:“委屈长姐了。”
“说些正事,”婉仪抬手叫玉河起来:“如今京城里是什么情形,可腾出手来去对付淮安?”
荣月道:“景沉没有什么动作,夫君说景沉在等等凤明死。”
婉仪倒吸一口凉气,她一生已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凤明将死的消息她来不及悲痛,只是担心凤明若死,淮安王府是否还会反对景沉。
她那位嫡亲小叔叔实在指望不上。
不,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她们自己。
景沉以为她们这些长在宫里的公主们只会争奇斗艳、囿于后宅争斗这倒也不错,太平盛世时,她们自然免不得互相攀比。
可如今不太平了。
唯一还活着的高祖嫡子远在淮安,仁宗的儿子们死绝了。
京城之中,再也没有一位王爷侯爵能制衡景沉。
奸王当道,设下诡谲伎俩赶走了圣宗托孤的重臣,京城里的官员惯于见风使舵,如墙头草一般倒戈向怀王。
也怨不得他们倒戈,除了怀王,京中哪里还有其他势力呢?
可怀王这权柄来路不正,怀王的野心也不止步于摄政。
景沉要大齐的天下。
前些日子,玉河公主少年时的爱人从西北回京,悄悄带回了西北的消息:景沉与西燕旧部暗中勾结,意图引外族入关,割让燕云十六州,令西北的二十万兵马腾不出手来帮助凤明勤王。
看来,这二十万兵马,景沉无法收为己用,是宁愿毁了也不给凤明得利。
那是二十万条人命!是千百万两军费供养出来的西北铁骑!
是大齐的铁军,是大齐的防线。
是活着的长城。
景沉就这样随意地推动这二十万兵马毁灭,不惜里通外族,割让凤明拼死打下来的燕云十六州。
是啊,这位怀王殿下生来就养在京城,他没去过西北、没见过西燕人的凶残。
知道这个消息后,婉仪是实实在在的大病了一场,病重之时,那生死一线之间,婉仪告诉自己,她不能死。
她是仁宗的嫡长女,是如今京城内外、全大齐唯一能站出来反对景沉的人。
她有资格反对。
景沉扯着圣宗的旗号欺瞒天下,可景沉和圣宗再亲,难道有她和圣宗亲?
是,圣宗绝后了、仁宗的儿子也都死绝了。
可仁宗的女儿没有。
只要一位公主活着,无论嫡庶,都是真真正正的仁宗血脉。而且,这些公主们的驸马,如今都身居高位,她们绝不是孤军奋战,此事尚有转机,她无论如何不能这时候撒手人寰。
婉仪即将散去的最后一口气生生凝结,她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她不能大张旗鼓,她必须想出一个法子,叫各位公主能名正言顺的走进婉仪公主府,不能叫景沉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一夜,她咬着娟帕卷成的布条,亲手薅去了自己大半的头发。
她需要病的很重,她需要变的很丑。
这样景沉才会心甘情愿地放人进来看她笑话。
诸位庶出公主走后,婉仪顶着两道巴掌印重新躺回床上。
本公主的头发乌黑柔顺,值得他景沉拿命来赔,婉仪气鼓鼓地闭上眼,奄奄一息地等怀王派来监视她的侍女回来。
作者有话说:
齐圣宗:主要谈恋爱,顺便夺江山。
婉仪:妈的,男人指望不上,本宫要搞事业了。?
? 90、毒计
时光如流水, 奔流不止。
这过了初一就是十五,过了正月,眼瞧着就是花朝节。怀王景沉是左等右等、日等夜等、等了又等, 就是等不到凤明的死讯。
从淮安回来的探子说,凤明如今确实武功全失, 娇气得不行,吃不了这个喝不了那个的, 连穿的衣服都得是揉旧了丝绸。
丝绸都不行, 还得揉旧了,他凤明的皮是花瓣做的吗?
这个老太监,三十岁的人了,矫情什么。
看着探子的汇报,景沉简直要先把自己气死了。
怎么就一点要死的意思也没有呢。凤明若不肯死, 禅位也就无望, 那他只能安排景俞白死,也好名正言顺承袭大统。
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