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时今对这些追求都表现得极为冷淡,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他向来独来独往,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拒绝所有人的交流,同时也不探寻外界任何事物,一两年过去,众人也都习惯了看到他一个人。
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冷冷清清到毕业,直到那天他们本科毕业聚会...戚远顿了顿,那晚时今大概是喝多了,众人一开始没发现,聚会结束时看着人眼睛雾蒙蒙的样子才知道对方大概喝过了,可时今后来大二就搬出去住了,当时在场的一个共友给戚远发了消息让来接人。
他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聚会的人散了七七八八,见他来了陪着时今的那个同学也就先走了,他到现在都记得。
昔日里冷淡自持的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包厢角落里,他过去问他能不能自己走。
时今很少喝酒,那也是他第一次见他喝醉的样子,喝多了也不闹人,让走就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路上时今好像有在低声说着什么,破碎的几个词句他急着回去也一直没听清,直到他们进门开门锁的时候,时今有些半挨在他身上,低低的叫“哥”
他当时就有些僵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应该不是在叫自己,手上转钥匙的动作僵硬地持续着,他听着时今模糊地说“对不起”
那晚他把时今放在沙发上,守了半夜,对方后面一直在几个词颠来倒去地说
“哥..”、“阿yu”、“对不起..”
他也是那个时候隐隐绰绰地感知到,时今出国前心里大概就藏了个人。
这个人分量还不轻。
戚远是个聪明人,那晚之后很有分寸感地没提这件事,也是后来熟了之后时今一次他坦白,说他在国内确实有个初恋。
此时此刻,戚远突然生出个个大胆又不可思议地猜测“你的结婚对象,不会是你那个前男友吧。”
时今低了低头,没有讲话。
我去,戚远难得爆了个粗口,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被震惊到“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戚远缓了缓,又问道“今今,那你和他现在是怎么样着呢”
时今愣了愣,微微有些放空,眼睛虚焦着看向握着的栏杆。
七年前他在对方最低谷的时候那样决绝地离开,无论背后隐情如何,秦聿怕是恨透了他了吧。
虽说是协议结婚,但明显是他占了更多的优待,对方眼里,他大概和所有求荣求贵的攀附的人,没有半点不同吧。
他有些出神的胡乱地想着,怔愣间突然听到房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秦聿回来了。
来不及多想,时今匆匆挂了电话“回聊。”
电话那边传来被挂断后的嘟嘟声,跳回的桌面上显示出日期时间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洛市夜里的风极凉,刚刚不觉,此刻只觉得冷空气顺着敞开的袖口直直地往皮肤里钻,时今有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刚刚的慌乱来的不合时宜。
医院虽有加班,但一般白天七八九点也就回来了,他第二天六点多要早起便也睡得早,往往等到夜里十一二点凌晨秦聿回来时他已经睡下了,而早上他也早起去上班了,两个人虽在一个屋檐下,但半个多月来清醒地面对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时今顿了顿,一方面是他们作息确实有差异,而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他有意躲着对方的缘故。
原本可以假装还在打电话,借秦聿去洗漱的时间再躺去床上,可现下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地挂断了,动作之明显毫无可掩饰的余地,时今摩挲着手里的手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大概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眉眼间还沾染着些许白日的风尘与疲惫,黑色直挺大衣衬得人威冷凛然,此刻立在门口直直地看着他,面容看不出神色。
时今看着,心里无端一跳,诡异地升腾起几分心虚,目光微微错开躲避他的视线。
“你的朋友?”
其实秦聿已经站在那儿看了好久了,二楼的阳台足够宽长,自楼梯上来在厅堂里便可以看到一截,只是平时除了打扫收拾卫生,佣人们一般不会到二楼来,久而久之,时今也就忘了。
青年以一个放松的姿态半倚在阳台上,低声与电话那边说着什么,间隔远而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他脸上的轻松自然的浅淡信任的笑意却无法掩盖。
那是这么多天来,他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显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