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了戈壁滩了。
外面烈日炎炎,但车内20度;沙石荒凉,但公路上热闹的车流又冲散了这种孤寂。
陈睦停在路边思考——
她以为橡皮山是环线之外的某个点,所以就想着既然偏离环线了,只要跟着车流开回去就好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如果说她从青海湖开到橡皮山,再从橡皮山随大流走,目的地却是下一景点茶卡盐湖,那意思就是橡皮山其实就在环线上,它是一个处于青海湖和茶卡盐湖之间的景点,只是比较小众,通常不被提及而已。
也就是说她如果想回青海湖,出了橡皮山之后应该往车流的相反方向开才对,但她现在顺着车流开,就离青海湖越来越远。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开下去,放弃青海湖直接去茶卡盐湖,然后按原计划抵达德令哈,弊端是没法近距离欣赏青海湖的风景了。
第二,现在逆车流返回青海湖,但这样要走两遍重复路线,多花费近两个小时时间。
一丝丝纠结。
陈睦是个不爱走回头路的人,她更喜欢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向前,通常来说她肯定油门一踩就开走了。
但是该说不说青海湖是真的很美啊!
都知道她出来玩了,完事儿人家问她去哪了?她说去青海了。那一般人也不知道青海有啥,顶多问她青海湖去了没?她难道说她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因为她走错道了?
这听起来很蠢啊,人家会觉得她不光把腰摔坏了,脑子也摔坏了。
尤其是,比赛时她是负责开车的,徐来是负责指路的,现在她一个人开车开错方向,就好像她没了徐来是真不行一样。
陈睦焦躁地看向窗外那遥远的地平线。
豪豪说的一点儿不假,她这人真的很好面子,她对这两种方案的选择困难已经远超常人。
但有时候看着这样辽远的景象,她又觉得生命一粟,人生须臾,这些烦恼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她也曾多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纠结到底应该往哪里走,如果早知最终是这样的结局,选左选右还不都随便了。
就像现在很流行的那句话说的,不过就是“在泰坦尼克号上选座位”罢了。
陈睦轻叹一口气,决定还是跟随自己的本心走,而她略一感知,觉得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吃碗酸奶。
于是伸手从副驾驶上掏了一碗过来。
经过了四个小时的车程,酸奶已经澄出了一部分水,风味或许受些影响,但吃起来还是不赖。
除了面上一层黄色奶皮以外,下面都是雪白的酸奶,吃到嘴里好像比一般酸奶香甜,但酸溜溜的风味不减。
陈睦午饭吃的兰州拉面,到这会儿早就饿了,吃酸奶如吃粥,呼噜呼噜地就扒拉下去。
但是肚子垫上之后,困劲儿便上来了,所以她又探手去拿咖啡。
却被不远处的一道烟柱吸引了视线。
*
那确实不算远,从一个黑帐篷后头飘出,应该是在烧烤。
真会享受。
陈睦降下车窗寻思闻闻烤肉味,闻到就是赚到,但几乎是车窗打开的瞬间,她就意识到味儿不对。
有股子焦味——像橡胶烧焦,又像塑料烧焦。
没等她确定下来,烟柱就已经发展成了滚滚黑烟,她才反应过来那不是黑帐篷是一辆车的底部,这不是烧烤是有人翻车了!
陈睦都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咖啡是怎么没的,瞬间双手全按在方向盘上了,脚上也踩到底直冲黑烟而去。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腰会断掉。
*
还没到跟前她就认出这破车了,她有想过这小伙子可能要捅娄子,但她万万没想到人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到她下车时破车的尾部已经完全烧了起来,车身摔成了主驾驶向下的姿势,等于把驾驶员扣在了里面。
小伙子求生意志十分顽强,他已经从驾驶座里抽身,运动鞋鞋底哐哐地踹着汽车前窗。
但这举动在陈睦眼里就跟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蜘蛛一样徒劳,他腿踹断了也别想出来。
而小伙子也已经注意到向这边飞奔的陈睦了,他立刻大喊,喊的啥陈睦也没听清,估计是“救命”。
她直接一脚蹬在了车前窗上,借着后视镜的力攀上了副驾驶的一边。
这时候杨糕要往上看才能从副驾窗口看到她,那有力的大手高高抡起一枚破窗锤,恍若雷神之锤。
*
整个救援时间不超过十秒,其中还有两秒是临到快出来时杨糕突然喊了声“我的包”,然后回身把包也拽上了来。
这时候陈睦已经不想管他了,毕竟炸车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直接跳下车去撒腿就跑。
杨糕也没想到这个好心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