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还“我跟你就不算钱了”,说得陈睦占便宜了似的。
她好笑道:“那要是效果不好呢?”
杨糕执着地一张张往前翻看:“不会不好的,其实你表现力还挺强——来,这个帽子你戴上,然后墨镜可以摘了。”
这种牛皮帽子两边是翘起来的,是西部片里常见的牛仔帽,杨糕戴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旅行青蛙,但一到陈睦脑袋上,霎时感觉就上来了。
“哦!”杨糕不由得惊叫一声,然后飞快地举起相机,从镜头里看她。
镜头短暂地模糊了一下,也给了陈睦摘掉墨镜的时间,当杨糕把镜头拉近,重新聚焦,陈睦便刚好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眼神。
头顶是飘着云朵的蓝天,身后是青色的湖水,微微带到一点堤上的草地,最妙的是恰有几只海鸥飞过。
就这种无意识的回眸最为致命,更别说风吹得几缕头发往上一飘,真要飘到人心里去了。
“别动!千万别动!就这样好看!”杨糕不肯放过这个景,镜头拉远拉近连按快门。
而照片里陈睦的表情,也一张比一张不耐烦:“好了没啊,我眼睛都快瞎了。”
*
“绝了,绝了姐,我拍出了你的人生照片。”摄影师看起来远比模特要兴奋,“果然这个帽子还是高颧骨戴好看,这凌厉的宿命感,真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陈睦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形容词:“……我怎么感觉黑黢黢的,背光了吧?”
“你不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有点倔强,又有点温暖的悲伤,你看你戴帽子的这只手刚好成了三角形构图,再加上背景里的几只海鸥——这就是一个被放逐的灵魂,这一刻海鸥就成了你,你也成了海鸥……”
给陈睦听得迷迷糊糊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大个湖好多鸟。
她逐渐对杨糕的摄影大业失去兴趣,扁扁嘴继续往湖边走去,嘴里还叨咕:“你确定这是海鸥吗?可这也不是海啊,应该说是‘湖鸥’?”
杨糕也跟过来,拍得神清气爽也不耽误他吐槽:“你嘴里就只能说出这么毁气氛的话吗?”
“那你就不毁气氛了?这么大个艳阳天你还能看出悲伤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俗……艳阳天就不能悲伤了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哀吾生之须臾’?”
“哟,不愧是刚高考完的脑子,转得就是快哈。”
“你能不能给我点正脸,我总不能全拍你背影。”
陈睦就把手往上衣口袋里一揣,转过身来对着镜头倒着走:“哎你说,你这么把我指挥得团团转,那我这算不算是在给你当模特啊?我记得模特工资还挺高的——像我这样个子又高身材又好的,在模特圈里怎么算钱?”
“可算了吧,真要是专业的模特都用不着我指挥,而且也不像你这么话痨。”杨糕说着往后头看了看,“你要骑着牦牛拍几张吗?”
陈睦也回头看:“哟,这儿也有牦牛啊,我说怎么越走越臭呢——不了吧,我刚在附近牧场拍过了……哎,那个经幡好看,经幡可以拍一下。”
随着陈睦往湖边的一个经幡跑去,杨糕也切换到了录像模式。
因为焦距变化,一开始杨糕都没捕捉到她人,晃了一下才把她框进来。
“姐……”他开口想把人叫住,但又隐约觉得在这儿大喊一声“姐姐”听上去怪怪的。
于是索性不客气地叫道:“陈睦!”
陈睦转过身来的样子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刚从他手上过了一遍。
于是她也不甘示弱地叫道:“杨糕!”
杨糕忽然想笑。
他举着相机一路向她走过去:“今天是2024年7月21日,你在哪儿呢?”
陈睦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录像:“今天啊,今天在从西宁到德令哈的路上,救了个小孩。”
杨糕倒也不想破坏氛围,只是在这段或许会被保存很久的视频中为自己正名:“我已经成年了。”
陈睦哪里管他,一边半退半走地靠近经幡,一边自说自话:“然后在在小羊羔的建议下,我们就来到了这青海湖。”
杨糕的镜头背景也随之变成经幡和湖面:“那你觉得青海湖好玩吗?”
“好玩啊。”
“所以是不是还是挺需要一个靠谱的导游的?”
陈睦笑出声来,合着他是在录证据:“只怕是导游需要我呢,因为导游他没车。”
听语气像是有门的样子。
杨糕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