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嫂原本憋一肚子气,要质问婆婆和老二家的为什么杀鸡,结果不等她开口先被沈宁骂到脸上,她登时面色涨红。
她指着沈宁,“你、你、你胡说什么?老二家的,你一天天地为什么净闹事儿?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可别给你男人和孩子丢人。”
她向来自诩是童生的女儿,知书达理,不和普通农妇一般见识,更瞧不起遇事就会哭闹的沈宁。
每当沈宁撒泼哭闹,她就用一种非常明事理、不和泼妇一般见识的高冷姿态来一句“二弟妹,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哭闹,这不是给他二叔和孩子们丢人么?”
她这样说,裴二郎就会骂自己婆娘。
可惜,今儿裴二郎注定不会如她愿。
没听到裴二郎骂沈宁,她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裴二郎不成了?
不能吧?
要是不行了,老二媳妇儿不得满地打滚儿哭闹?
那就是……老二也怪她和大哥?
嗯,肯定是的。
哼,说什么大哥好,听大哥的,要尽全力供大哥和大侄子读书,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这么一点事儿就怪上他们了。
她自诩有身份,不能和泼妇一般骂架打架,自然不是沈宁的对手。
她也顾不得问杀鸡的事儿,拉着女儿就进屋,“我还要织布,不和泼妇一般见识。”
若是从前,原主就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没有女人喜欢被人骂泼妇。
沈宁冷笑,“我是泼妇,你们夫妻是蚂蟥,占便宜整天卖乖,好像吸我们的血就是给我们脸似的,啊呸!”
吴秀娥被她骂得直接脸色都白了,她何曾被人这么指责过?
老二供大哥读书,那是他自己愿意的,是裴家的规矩,又不是她逼着!
“你、你……”她气得浑身哆嗦,冲着西厢尖声道:“老二!”
管你老二老三,没人搭理你。
裴长青躺在床上,按照沈宁要求装昏迷。
小珍珠被娘和大伯娘吵架吓得脸色有点白,身体也微微发抖。
小鹤年抓住她的小手,看看床上一直躺着不动的爹。
如果是从前,爹伤得再重也会跳起来骂娘的。
有一次爹得了伤风,高烧躺在床上,娘想给他抓药,大伯娘说没钱,娘就在院子里哭闹发牢骚,大伯娘就阴阳怪气几句,爹就起来给娘打了。
这一次爹却躺着不动。
小鹤年小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爹,爹呀——”
裴长青浑身一僵,我怎么了?
小珍珠也被他吓一跳,爹怎么了?
看爹一动不动,她也慌了,开始哭,“爹,爹呀……”
外面的沈宁:“……”
俩崽儿这是演戏还是当真了?
裴长青应该会哄孩子,不会吓着他们吧?
哎,早知道让他们跟着奶去地里了。
裴大嫂一听俩孩子哭得那么惨,原本的恼怒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难不成老二真不行了?
她想质问沈宁,沈宁却冲进灶房,又一阵风地刮出去,嘴里喊着:“孩子爹不行了,我和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也不活了……”
屋里的裴长青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媳妇儿,你悠着点演。
裴大嫂也慌了,立刻冲到西厢门口,颤声道:“老二,老二?”
小鹤年哭得更大声了。
裴大嫂也慌,她不想独自面对这事儿,她定了定神,决定去柳家洼叫男人回来处理。
裴长青虽然很想陪媳妇儿去,可他知道自己得忍住。
他和沈宁商量过,古代不同于现代,古代太重名声,尤其想走科举的话。
他们想分家就得占领道德制高点,不能被人指责爹娘还在就想分家。
现在裴二郎在大嫂娘家受伤,就是最好的道德制高点。
如果吴家主动赔偿、大张旗鼓地慰问,那这事儿就解决了,他们赌对方舍不得。
吴秀娥亲爹可抠门儿了,只想让闺女往娘家倒腾东西,可不想往外拿,那就是一个只吃不拉的貔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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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上旬,天儿还是热的,农人们在地里锄草松土,也是挥汗如雨。
吴庄的村民在地里忙碌着。
突然,他们听见村口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
“活不下去了啊,求大家伙儿给主持公道呀。
俺男人是来他吴家修房子摔坏的,血呼啦的得流了一碗血啊,他吴家不给送医馆也不给抓药,一张破门扳子就给俺送家去啦。
吴家闺女把着俺家的钱,骑在婆婆头上当家,一文钱都不给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