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辙儿了,人家愿意。
裴端第一次眼含感激地看着老父亲,父亲老了,额头上都是深深的抬头纹,人也瘦得一把骨头。
还是爹疼他,知道支持大儿子。
他以后要对爹好一些。
伴随而来的是对娘的不满,她一直都不想让他读书,埋怨他读书花光家里银钱,还卖了家里很多地。
现在她也看自己热闹吗?
裴母给二郎熬了药,就过来跟几个妯娌聊几句,站在门口没敢进来。
他冷冷地朝裴母望过去,正好对上裴母怯弱又恐慌还带着关切的眼神。
仿佛被他的眼神冷到,她吓得立刻移开视线。
裴端心生厌恶,便不想带着老母亲,不想奉养她。
这时候裴父道:“要不,就让你们娘跟着老二一家,老二还伤着,得有人照顾一下。”
裴母仓皇抬头,老头子,你啥意思?
裴端刚要说好,却听裴父道:“我那几亩地,给她一半。也算是你们兄弟俩养老,一边养一个。”
沈宁痛快道:“行,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孝顺娘的,爹你放心,虽然分家了,我们也会孝顺你的。”
裴端和屋里的吴秀娥异口同声喝道:“不能给地!”
“女人哪有地?只有男丁分地,地跟着男人走!”
他们想把裴母丢给二房,却不想给地。
裴母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自己哆哆嗦嗦、累死累活一辈子,最后竟然赚了大儿的嫌弃。
不想养她,还不想让她活。
她唰眼泪就下来了。
几个叔伯妯娌又赶紧安慰她。
“别哭,不给你地,等收了粮食,给你粮食也一样。”
“对啊,二郎还伤着不方便秋收,等童生大侄子收完给你送去不是更好?”
这时候西厢传来裴长青的声音,他声音沙哑含糊,听着就充满了痛苦、压抑。
“爹娘、各位叔伯、大娘婶子们,咳咳咳……”然后是数声闷哼。
裴母脸色一变,“老二,你别说话了,你肋骨断了!”
肋骨断了,呼吸都疼,更别说咳嗽。
现在裴二郎咳嗽了,这是伤势变重了?
几人都担心起来。
沈宁也适时惊呼,眼圈瞬间红了,哭着冲进西厢,“二哥,二哥……娘,二哥他又晕倒了。”
裴母立刻跑过去,裴父也顾不得了,赶紧冲去西厢。
几位叔伯、婆娘们也冲过去。
西厢太小了,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在门口观望。
众人看着简陋的屋子,不成样的几件家具,忍不住摇头唏嘘。
童生大侄子对兄弟太苛待了,太苛待了啊。
他一年能赚三十两,分家就当多给弟弟几两银钱。
反正他以后还能赚。
二郎却不行,伤了身子,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干重活呢?
他们瞬间更坚定了自己主持公道的心思。
在沈宁一番“惊慌绝望”地呼唤下,裴长青幽幽转醒,声音虚弱,“媳妇儿,不、不用地,我、我们也养着娘……咳咳咳。”
沈宁用力咬着后槽牙才能憋住笑,还得酝酿出泪眼朦胧的坚强善良形象,“养,肯定养,爹娘咱都孝顺。”
旁边裴母抹泪儿,小珍珠哭得稀里哗啦。
小鹤年脸色复杂地埋在手心里假哭,透过指缝观察情况。
叔伯们立刻看向屋里的裴父,“二弟/哥,你什么意思呢?”
外面裴端和吴秀娥异口同声,“爹!你可别犯糊涂呀!”
裴父却破天荒坚持了一次,“老大,你是教书先生,是读书人,可不能下地。我一个人种不了那么多,把我的分三亩给老二,这样你娘吃饭也有着落。”
几个叔伯和婆娘们也纷纷劝道:“对呀童生大侄子,你又不种地,要那么多地干啥呢?还得佃给别人种,人家可不给你精心侍弄,没几年好地都变孬田了。”
裴端两眼发黑,由不得他不同意,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舆论绑架了。
几个长辈看裴长青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越发唏嘘。
为了照顾裴长青,他们就说过几天该秋收了,收完这茬庄稼交了秋粮剩下的按人头分,之后各种各的。
裴端和吴秀娥不同意,他们不下地也不懂地里的事儿,他们就是不想和沈宁两口子同住了。
地不是都分了?
就连地上的庄稼一起分。
各人收个人的!
几位长辈交换一个神色,又觉得老大两口子不厚道,这是看老二伤着不能干活儿,怕跟他们沾光?
分了家老二就得雇人收庄稼。
得,这也是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