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他为她找了无数借口,直到最后苦笑着捂住了脸,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回应,自己却已然自愿上钩,褚云祁心里忽然冒出了个怪异的念头。
若她不是师尊,若没有那三年,他是否能成为她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否能与她日夜缠绵?
长夜漫漫,他却睡意全失。
褚云祁的好感度再度归零了。
秦栀苏醒后望着好感度名单陷入沉思。
她并不知道褚云祁在她床榻边枯坐一夜,而好感度也并非一瞬间归零,而是黑夜里青年每一刻的遐想,逐渐填平了从前的隔阂。
也不知仅是一句梦中呓语便能将他哄好,若是知晓这般捷径,她早便假寐着说些更好听的话来哄他。
他恭顺地为秦栀整理衣衫,就好似前两日的事烟消云散。
“云祁,你身子还未大好,不便出行,这次查案就不要……”
话未说完褚云祁抬起那双沉静的黑瞳望向她:“师尊,我已经好全了。”
秦栀疏松着筋骨,感念李闻雪医术的高超,她可不知,昨日李闻雪给她用的药有多珍贵,哪怕是他这般修为也要炼化数月才能完成一小罐罢了,在外千金难求,自是效用奇佳。
之前服用提力丹带来的副作用也一瞬间清扫而光。
“好吧,”秦栀也替他整理了衣领,“那就随师尊出发,拯救苍生!”
“……”
葛家村。
踏过贫瘠的山路,歪斜的老树下立着一块斑驳界碑。
“南诏。”
秦栀勉强辨清上面的字来,曾几何时,她也是百川边境小渔村的孩子,若非觉醒之日血月当空、天生异象,雷云滚滚,一束电光劈中了秦栀。
全家在考虑后事时,她竟坐起身子喊道:“娘,饿饿,阿栀想吃饭。”
全家都吓得瘫坐在地,胆小的阿兄冲出门去,大喊着闹鬼。
年迈的爷爷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唯有阿娘颤颤巍巍走上前搓着秦栀的手,欣喜地喊道:“还活着,青青还活着!”
雷电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当她释放本命灵兽时,全家人都被其威压镇得跪倒在地,她收了翅膀跪在爷爷面前,窘迫地大喊:“爷爷,您莫要折青青的寿!”
想到这里,秦栀忍俊不禁,李闻雪侧首望着她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秦栀故作神秘地摆摆手,道:“一些往事罢了,不可说,不可说。”
李闻雪是个知道进退的人,旁人不愿言说的秘密他会止于礼节不再询问,可褚云祁不一样,他生性多疑,三年的虐待又让他对秦栀每个举动都十分敏感,于是多瞧了几眼,恨不能做她肚里蛔虫窥视她的所有念头。
“仙师来了!”
“是仙师!”
三人穿着十三峰的道服,服饰昳丽,与普通百姓格格不入,秦栀略微思索了一瞬,未曾言语,微笑着迎上了热情的村民。
村民齐刷刷跪下,李闻雪似是司空见惯了般,手指萦绕着一圈碧色光芒,村民们弯曲的膝盖顿时被一根根藤蔓托起。
李闻雪的本命灵兽是罕见的植物之灵——千机藤,被誉为植物中的动物,十分灵活,他有个神奇的天赋,能在一定范围内与大地上每一棵植物共情。
领头的村民握住了李闻雪的衣袖,泪眼蒙眬地说着:“仙师,小泽服下了您的仙药,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见转醒呐!”
小泽是成亲的新郎之一。
李闻雪安抚道:“我为他配的只是维持生机的药物,无法根除病症,不过老人家不必担心,先带我们去看看他吧。”
前日李闻雪刚为陷入昏迷的新郎配了药,便感知到秦栀通灵玉破碎的气息,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赶来了灵晔峰,在寒潭便捞起了二人。
那时褚云祁已然苏醒,二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秦栀甚至被冻得昏迷过去,面色苍白失血过多,却紧攥着褚云祁的手不肯松开。
李闻雪只是检查片刻便推测出是褚云祁刺伤了秦栀,他将秦栀抱回屋子里细致地上了药,又传唤两名女性杂役为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半个时辰后才回到寒潭边。
这个向来眯眼微笑的青年此刻敛了神色,眉目淡漠,眼底隐隐含着杀意,他捡起短剑架在褚云祁的脖颈,望着后者半死不活却依旧倔强地瞪过来的眼神,冷声道。
“你要弑师?”
褚云祁怡然不惧:“是又如何?”
“何故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褚云祁只觉得好笑:“我从未把她当成过师尊,更何谈敬仰,又如何大逆不道?”
藤蔓束着褚云祁拖向寒潭深处,李闻雪微眯了双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弑师之人,自当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