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白曜的体内,白曜,是宿主新的躯壳。
秦栀眼睁睁看着白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道道血纹,他凌空而立,周遭景致迅速改变,兵戈化为遍野芳香,鲜血汇成汩汩溪流,秦栀竟回到了当年闭关的山洞外。
“因为他的贪婪,鲛人骨帮他把蛊毒分化成另一个本命灵兽——朱厌,也因此给了我寄居的机会,原本他做他的白泽,我做我的朱厌,两不相干多好,”他笑嘻嘻的神色倏忽间挤进一丝狠毒,“可惜啊……他偏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容不下他了。”
“白曜的魂魄可真顽固,为了与他的躯壳融合,我砍了他魂魄的手脚,坏了眼睛、耳朵、舌头,他才彻底反抗不了我的吞噬……哈哈哈哈,后来啊,我把他封印在了识海深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不知道吧,他压抑痛苦的呻/吟实在太动听了!真后悔没有录下来跟你一起回味!”
秦栀心如刀绞,大喊一句:“闭嘴!”
“啊”他浮夸地捂住嘴露出为难的神色,“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现在我告诉你了,怎么又让我闭嘴”
秦栀目眦尽裂,一双杏眼此刻布满血丝,浑身抖如筛糠,却并非害怕,而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你给我去死!”
秦栀召唤出列缺剑,神色恐怖如阎罗,她用尽全力朝“白曜”刺去,而他不躲不避,就那样笑吟吟地看着他,用着白曜的脸做白曜一贯的神情。
长剑破空而出,停留在了他的脖颈前。
“不是要杀我吗怎么又不杀了”他伸手握住发散着恐怖内力的剑锋,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是担心我用命途置换术要了褚云祁的命可我现在是朱厌,朱厌只会夺人性命,可置换不了命途哦!”
“难道……你是不想白曜死掉”
“哈哈哈哈哈!——”
“噗呲——”
长剑刺穿他的胸膛,笑声也跟着戛然而止,化为猛烈干哑的咳嗽声。
“哈,哈……”他大口喘息着呕出血来,“秦栀,你考虑清楚,杀了我,白曜也会死哦。”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秦栀依旧目光决绝,“若是从前的白曜,他定会让我杀了他。”
小时候在教坊司里,白曜被枷锁铐在地上,整个人跪趴在树边难以动弹,酷暑里毒辣的太阳在他身下晕染出人形汗渍,皮鞭将他后背抽得皮开肉绽,他却始终不肯低头,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始终死死盯着门外,哪怕只有一丝生的机遇他都会死死抓住。
他骨子里与秦栀一般无二的桀骜与固执,若一身残躯再无翻盘的可能,也会带着敌人一同死去。
“是么”
宿主低笑着,周围景致再度逆转,秦栀手中剑凭空消失,石柱升起,高墙耸立,素白的窗,赤红的瓦,龙涎香萦绕在鼻翼,层层帷幔堆叠在身前,秦栀怒目望向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拼命扯开阻碍前行的布帛。
直到最后一层纱被她撕碎,终于看清了那端坐几边的少年。
黑发灰瞳,是平常状态下的白曜。
秦栀一愣,却立刻上前掐住那人脖颈,想要撕毁他虚伪的儒雅。
“青青,怎么了”
“……”
“这是什么新的惩罚招数吗青青,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直到面色青紫,白曜才伸手反抗,他体内氤氲出莹白色光芒,一点点化解了秦栀身上的戾气,她松开手大口地喘气,正欲蓄力再次下杀招时,白曜捏了捏她的脸。
“青青,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来贺我生辰的。”他嗔怪地戳了戳秦栀的鼻尖,像是在安抚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不要闹了青青,你看你的脸。”
他拿起一边的铜镜照向秦栀,只见镜子里的她不过十二三岁,还梳着小女孩的丸子头。
原来,是她还未及笄时,某次偷偷潜入玄帝城为白曜贺生。
那时候的秦栀,有面冷心热的师尊,有互相关照的师兄师姐,还有哥哥与玩伴。
如今师尊与玩伴故去,师兄师姐散落四方,哥哥也将死在自己手中。
“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让我想起过去,看在白曜的面上不杀你吗”
白曜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望见这个神色,秦栀便知他不再装了。
“回到这个年纪,你还杀得了我吗”
他伸手掐住秦栀的喉咙,“这幻境由我心意而化,这个年纪的你学无所成,根本杀不了我。”
“秦栀,你觉得,我该杀了你吗”
“毕竟是我用了三年的躯壳,如今杀了,倒还真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