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终于无虞,白曜紧绷的弦也放松下来。
终于结束了吗
倏忽之间,她的眉毛再度蹙成一团。
他双眼疑惑,不可置信地低眉望去,只见秦栀那双白净的掌心竟再度凝聚着一团黑气,是方才被他净化的朱厌蛊毒。
蛊毒竟然顺着秦栀的内力,一点点侵染进入她的身体,如附骨之疽般蚕食着她的血肉。
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白泽对付不了的邪物吗
他再度催动内力与之对抗,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效果,甚至助长朱厌蛊毒越发强大。
“不好……”
秦栀如今失去神智,难以调动力量与之相抗,而白曜只能净化无法驱逐出体,若是直接净化秦栀,恐怕会葬送她的性命……再这样下去,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是个死字。
可他不想秦栀死去。
为今之计,便只有最后一条路可选了。
他再度催动本命灵兽释放言灵咒术:“命途,置换。”
话音刚落周围一切皆陷入沉寂当中,原本侵染秦栀的朱厌蛊毒犹如被规则制约了一般停下了动作,而后顺着白泽气息抽离出秦栀的身躯,一点点附着在了白曜血肉中……
人生如走马灯般一晃而过,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二十多年前,他拉着女孩拼命奔跑,逃离魔窟一般的教坊司,他们被前朝刺客追杀,那是他第一次用本命之力杀人。
他置换了命途,让刺客们自相残杀。
后来,他一步步走向皇权巅峰,光复前朝,诛杀玄帝,到如今成为三国之帝,身后一层层的阶梯是森森白骨堆砌建造,是阻路者的鲜血铺垫而成,收复凛川后九天大陆将无人能左右他的权位。
如今,他再次用福泽瑞兽的本命之术置换了秦栀与自己的命途,将朱厌蛊毒封在了自己的体内,重新给自己的权柄带来威胁。
那冰冷刺骨的蛊毒顺着经脉一点点渗透四肢百骸,最终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白曜的心脏。
他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响,担心惊到秦栀,他下意识跌跌撞撞推门而出跑进深林,无目的地如野兽般狂奔。
他不想任何人看到瑞兽落得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
自那时起,朱厌蛊毒便如同一面镜子,将他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时而是那个万民朝拜的陛下白曜,时而是那个万人畏惧的天道院尊上。
从未变过的,是他深埋心底的野心。
朱厌蛊毒剥离了他人性中恶的那部分,又无穷无尽地放大了那份恶。
在他经历一夜分魂之痛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户农家,妇人为他端来汤药,汉子站在榻边抱着孩子憨笑着。
白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那两人认得他,知道他是白帝。
他们在林子里捡回了他,如今小心翼翼地向他行礼问安。
可白曜却难以抑制心底的杀意。
赤红色挤进他的瞳子,一双黑爪刹那之间掠过二人脖颈,停在了那幼小婴儿的脸上。
他忽然眩晕了一下,属于白泽的力量拼命驱赶朱厌的戾气,眼眸时而紫时而红,可很快便再度被红色镇压。
婴儿的血留在指尖,尚且还是温热的。
可婴儿的那张微笑的小脸,再无血色。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脑袋,识海之内一个声音不断地对他说:“是你自己杀了他,是你自己杀了他们!”
“白曜,你就是朱厌,朱厌就是你啊。”
……
回到绯月楼,等秦栀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却愣住了,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文景”秦栀疑惑了一瞬,接着走上前坐在褚云祁的榻边。
他如今神色安定,已无痛色。
“是你治好了他”秦栀欣喜地望着文景,可他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说:“此毒名为双生毒,一人生,一人死,唯有下毒者死了他才能活。”
秦栀一愣,若是如此,便只有杀了李闻雪。
可她怎么可能会向李闻雪动手
秦栀颓然地低下头去,正发愁之时,文景说出当年他闭关的真相。
“鲛人骨可以替换人类被毒气侵袭的骨头,我当年闭关,便是因为我的尾巴被人斩断用来换骨……”
秦栀追问道:“伤你那人是谁”
文景一愣,旋即笑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如何解毒。”
这下轮到秦栀愣神,“因为文师伯也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会以伤害你的方式达成我的目的”
“若云祁醒着,也会同我想的一样。”
秦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