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每次庄齐有事要骗她哥,都会拿叶静宜当挡箭牌。就因为她谎话编得顺溜,心理素质极强,临场表演的逼真度,足以写进戏剧学院的教材。
但次数多了,总有被大人抓包的时候。
唐纳言曾打过一个比方,说如果扯谎次数上征信的话,这小静宜早就上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了,走在街上,连一辆共享单车都别想扫出来。
静宜气得拍了下沙发:“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出门,我牺牲我的名誉,换来了你的个人幸福,这是什么精神?这是......”
庄齐赶紧截住她的话:“您是当代活雷锋,我一辈子都感激您。”
和她靠着后背的幼圆听了,说起高中时的事。
她俩的手臂缠在一起,幼圆笑说:“上次碰到班主任,他还在讲呢,说每次我们几个集体请病假,他就知道,肯定是哪儿又开演唱会了!”
这一打岔,庄齐最后也没能走成。
直到唐纳言和沈宗良出现在这座宅子里。
夜深了,竹影轻扫南墙,两道修长的身影由远及近,落在了廊下。
大厅里,叶静宜还仰着头,说到高兴的地方,放声大笑。
“静宜也回来了。”这句简短的,也没什么温度的问候,让厅内浮夸的动静都慢了下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顿时叶静宜也醒了,两只手慌乱地抹了抹嘴边的水渍。
她站起来:“小......小叔叔。对,是我回来了。”
“好,不用站着了,玩儿吧。”沈宗良压了一下手,对她说。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的视线在室内逡巡一圈后,落在窗边那把孔雀椅上,原本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唇角藏着隐约的笑意。
那个笑晃眼极了,叶静宜在水晶灯下揉了揉眼睛。
她眼看着沈宗良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到了钟且惠面前。
且惠没起身,支着个下巴对他说:“我都要睡着了,你才来。”
“谈了几桩事情,晚了点儿。”沈宗良伸手,要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但她不肯,指了下面前的那杯酒:“喝一晚上了,还是没喝完,你替我喝了吧,省得浪费。”
沈宗良俯身下去,贴在她耳边说:“就迟了那么一点来接你,逼着我喝罚酒啊?”
且惠扭过头,红润的嘴唇快亲上他:“那你喝不喝?”
这么浑然天成的撒娇,对象还是肃穆寡言的沈宗良,叶静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当个新鲜事,急忙去牵庄齐的手,想让她也来看。
但庄齐似乎习以为常,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瞥了一眼就去找鞋了。
叶静宜还屏息观察着窗边的那一对。
只见沈宗良端起来,千依百顺地仰头喝完,有点无奈地问:“现在好了吧?”
到他们相携走远,且惠的裙摆隐匿在夜色里,叶静宜才回过神。
她大力搓了把脸,拦着幼圆问:“刚才那个......是沈宗良没错吧?”
幼圆说:“是啊,来接我们家且惠,怎么了?”
“怎么了?”叶静宜张圆了嘴,她压低了声音:“且惠也太有能耐了!他们不会在交往吧?”
雷谦明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听见这么个傻帽问题,忍不住跟身边的魏晋丰说:“你说叶静宜啊,都快二十岁了,脑子里缺的那根筋还是没长起来!这不是交往是什么?是幼儿园放学发小孩,一人一个!”
“我说你也不要太爱了,一晚上尽注意她了。”
“......”
魏晋丰抽了一口烟,心烦地问:“谦明儿,你觉得我还要多久才能追到棠因?”
“十五分钟吧。”雷谦明放下酒杯说。
魏晋丰立马坐起来,眼睛都亮了,“怎么说?”
雷谦明煞有介事地摸下巴:“按我的经验是,你现在找张床躺下,过个十五分钟,差不多就能开始做梦了。”
“滚蛋。”
静宜清醒了点,低头看了眼慌乱的庄齐:“还没找到鞋啊?”
门口站着她气定神闲的哥哥,庄齐都快紧张死了。她胡乱拨了两下头发,气道:“好想把杨雨濛抓回来骂一顿,就是她刚才踢掉了我的鞋子。”
过了会儿,门口青柏一样的身影总算动了。
唐纳言走了几步,从沙发后面捡出一只浅口细跟的皮鞋。
他放到庄齐的面前:“穿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