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全是满不在乎,就好像这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过是两元店唾手可得的廉价商品。她特意这样说,为的就是将误会程度降到最低。
姐妹团自然听出了周颂宜的不耐。要不是今晚场合这样重要,按周颂宜以往的性子来看,估计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不过,周颂宜还真有撂挑子的资本。就算她真拍拍屁股走人,谢老爷子也会伸出大拇指夸赞她敢说敢做。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周颂宜与谢行绎的婚事,早就是京州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虽然两家从来没有直接承认过婚事,但就算再没有眼力见的也该明白,谢家这是在明晃晃地向外界宣告——周颂宜便是他们钦定的少夫人。
身靠周家就够有底气了,这下又有谢家撑腰,周颂宜在北城岂不是都能横着走?
单论身份地位,在场的哪位小姐不是出身优渥,只要仔细把关,在京州选个好夫婿不成问题,但能达到谢行绎这样水平的,估计还真挑不出来。
想到这,围在周颂宜边上的几位小姐短暂沉默几秒,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启了新一轮的糖衣炮弹。
周颂宜被夹在中间,她嘴角扯着微笑弧度,微微低着头望向自己的鞋尖,只觉得脑瓜嗡嗡,仿佛周围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麻雀,聒噪又烦人。
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又在附近停下。
本以为这样的局面还要持续好久,谁料还没接三两句,耳边的嘈杂谈话就在一瞬间止住。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颂宜。”
没说些别的,只叫了声周颂宜的名字。语气低沉温和,声音如同悦耳动听的钢琴曲,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节音符,将方才的躁意一扫而空,烦闷霎时抚平。
周颂宜蓦地抬头,向声音主人看去。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静站在那宛若一株临风玉树,正是谢行绎没错。
他穿着极其考究的大地色戗驳领西装,驳头处扣着一只银蓝交错的宝石胸针,是一贯高不可攀的矜贵温雅,深色面料则衬出他的沉稳内敛,肩头宽阔坚实,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视线上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无框眼镜,冷冽眼神透过镜片撞进周颂宜的眸子。
在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周颂宜目中涌上几分错愕。
方才还在不停叽叽喳喳聊天的小姐们也纷纷闭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再发出丁点声响。
世界霎时安静。
注意到谢行绎打量自己的目光,又回想起刚才暗讽他的那番话,周颂宜有些心虚地别开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行绎没有将目光分给旁人半点,他挑了挑眉,神情懒散地回:“半小时前刚落地。”
说罢,停顿片刻,他又道:“给你带了礼物,晚点让助理送到。”
似乎将在场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难为谢总日理万机,还要忙着应付我。”一时间分不清是褒是贬,是周颂宜惯有的风格。
话题戛然而止,周遭的寂静将尴尬无限放大,两人就像不熟悉般,再无话可说。
谢行绎又细细将周颂宜打量一番。
面前的女人穿了一件藕粉色礼裙,领口处缀着碎钻,乍一眼看不清,在灯下又闪闪发光,腰部缠着一圈纯色细绳,勾勒出完美的腰线。
雪白细腻的脖颈处,晶莹剔透的粉钻堆在锁骨间,灯光下熠熠发光。
她今晚佩戴的,是他在苏黎世拍下的那颗钻石。
谢行绎眼眸半低,内心泛起奇怪的愉悦。
那股忽隐忽现的情绪使他兴起难得不理智的念头——如果她喜欢,工作期间再跑一趟又如何。
看来,有必要让何成济再申请一条新航线了。
感受到谢行绎落在项链上的炙热目光,周颂宜挺了挺身子:“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谢行绎勾唇:“喜欢就再买。”
语气温和平常,和周颂宜方才的满不在乎如出一辙。
这样一来,两人离得更近。
谢行绎更加笃定了自己刚才看她第一眼的想法——确实瘦了。
又或许是角度问题,从他的角度朝下看,周颂宜下巴尖尖,眼睛也扑闪扑闪的。
只有背脊依旧挺得很直,下巴微扬,像只高傲的小猫,正在等待着归家的主人帮忙顺毛。
还是一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布偶。
藕粉色,她似乎很适合这样娇嫩的颜色。
艳而不俗,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不得不承认,周颂宜的确招人喜欢,也难怪总有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谢行绎勾了勾唇角,垂眸转移视线,朝她伸手:“晚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