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隐剑宗有她的死对头谢无恙坐镇,别说她现在功力全失,换做先前,她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攻下隐剑宗。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强行突破,走这一步险棋。
可恶,那姓谢的真是她毕生死敌,命中克星啊!
“怎么会这样啊!该死!——嘶。”
糜月将这笔账全然归在了谢无恙的头上,朝着流动的溪水忿忿咒骂一句,顺脚地踢了一脚碎石。
她太高估这副五短小身板,石子滚进溪水,溅起朵朵水花,脚趾后知后觉地传来剧痛。
小姑娘强作镇定,黑着脸原地忍了两息,嗷地一声抱着受伤的脚丫痛呼出声。
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疼得糜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丛林里,一双双萤火般翠绿的吊睛正在锁盯着她。
软垫悄然地落在草地上,伏低的黑影不知不觉地在向溪边那个幼小的身影靠近。
等糜月察觉异常,愕然转头时,那数道黑影已然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犬牙朝她脆弱的脖颈咬来。
糜月下意识地便想凝结神相,翻身朝偷袭的狼群丢去。
一掌出去,无事发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粉拳:“……”
再度抬眼时,野狼已袭至她面门,她甚至都能闻到狼嘴口中的腥气。
糜月压着眉,眼里闪过怒气。
虎落平阳,如今连这些畜生都敢欺负她。
她转而迅速摸向腰间的小乾坤袋,还没来及掏出杀器,与此同时,一道裹挟着杀意的剑风破空斩来。
月光下的剑刃反射出雪色寒芒,白光闪过,几滴温热的血喷溅在了她的面颊上。
只一剑,三头野狼尸首分离,轰然倒地。
糜月搭在乾坤袋上的小手悄然松开。
“咔。”
剑刃抖落血滴,扣入剑鞘的声响,伴随着一道年轻男声,清润似浸了泉水,温沉好听:“小丫头,可有受伤?”
糜月循声看去,树影下站着一道身影,天太黑了,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到他身形挺拔隽秀的轮廓。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竹青色的绢帕,细致地擦着握剑的手指。他的指骨清瘦肃白,分明没有沾染上血,却被他翻来覆去地擦。
糜月摇摇头。
哪怕他不出手,那几头畜生也伤不了她。
倒是脚指头还在隐隐作痛。
“这里荒郊野外,常有野兽出没,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那人又问。
糜月扭过头,死要面子:“谁哭了,是风大吹了眼睛!”
那人似乎也不想戳穿小姑娘的自尊心,只问:“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家。”
糜月闻言更悲伤了。
家?
她现在哪里还有家?
她如今说自己是烬花宫主,都未必有人信。
糜月心情不佳,对于这多管闲事的救命恩人也吝啬言语。
那人见她不应,从树影暗影中走了出来。
皎皎月光下,他白衣胜雪,墨发及腰,星月在他眉眼间映出一抹清冷细碎的棱光,腰间坠挂着九玄寒玉铸成的剑鞘,夜风袭过,空青色的剑穗随风微晃。
身姿如兰亭玉树,端得比风清,比月朗。
糜月盯着来人的面容,被泪水糊住的杏眼却不敢置信地惊恐睁大,再睁大。
谢、谢无恙?!
救命!这厮怎么还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