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甸甸的,她却辗转难安,脑海中皆是宫中众人的嘴脸。她们嘲讽她、欺负她、凌辱她……卫嫱闭上眼,耳畔忽然闪过那声:
——她不过是个低贱的散役!
“死就死了,一张草席卷着抬出宫,宫里头成天死那么多人呢……”
“……”
她的双手开始发抖。
睁开眼,卫嫱望向金銮殿的方向。
她忽然意识到,若单单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在着深宫中保全自身、保全月息,真的很难。
深宫浮沉,勾心斗角,波诡云谲。
身为最低贱的散役,便是人尽可辱,人尽可欺。
无论前朝或是后宫,权柄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
卫嫱止住呕吐的冲动,心想。
虽然这听上去并不好听,可深宫之中,哪里还论什么真情,皇恩不衰,才是深宫女子唯一的依仗。
夜风渺渺,如尖刀一般拍在脸上。卫嫱抱着月息发烫的身子,发了一整夜的呆。
她几乎用了一整夜来说服自己。
第一缕晨光落入浣绣宫,卫嫱纤长的睫羽一阵翕动,遮掩住少女眸底的思量。
卫嫱离开被褥,站起身。
她微眯着一双眼,自窗牖眺望那高高的宫墙。
朱红色的宫墙,框起四四方方的天。她站在这小小的天井下,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凄冷的冬色。
李彻,三皇子。
新帝。
浣绣宫,日夜承宠,避子汤。
……
少女闭上眼。
她心想,为了自己,为了月息,为了不知所踪的兄长。
她必须要做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