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许她大胆地伸出那一双柔软的手,与他劳累之时,温柔地为他揉捏按摩。
即便她口不能语。
可那手指轻柔,于男子身上拂过,仿若一阵春风。
春风吹拂,万物复生。
她笨拙地、固执地,一件件做那些小女儿情窦初开之事。甚至就连她自己也险些觉得,自己就快要慢慢,慢慢地爱上他了。
都会好的。
她轻抚着小腹。
一切都会好的。
你的父亲,会慢慢接受你,会同你的母亲一样,很爱很爱你。
卫嫱舍不得将这个小生命扼杀在腹中了。
似乎是因为她服了软,李彻待她也没有从前那般凶恶。今日她回纤华轩时,李彻竟给她留了两块芙蓉酥糖。她欢喜地揣着酥糖,与月息一同分食。芙蓉酥糖很甜,与兄长每次外出回府后给她带的酥糖一样甜。
小小一块糖酥,她不敢吃得太快,小口小口咬着,仿若这般便能将那甜意一直留下来。
从前,她在卫府娇气恣意,几乎事事都要最好的,直到现在,卫嫱才发觉,原来一个人能这么容易被满足。
李彻上朝后,她偷偷跑出金銮宫,躲开人群至后山处,又悄悄将药吐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近期这避子药,似乎变得甜了些。
她每每只偷偷喝上半碗,李彻急着上朝,也不顾她。
后山之外,她扶着粗糙的树干直起身,方欲从袖口中取出一块素帕擦拭唇角,忽然听见一阵清越的琴声。
她手指一顿,只听一句,便知晓这是何人在奏曲。
琴声悠扬清冽,自后山另一端传来。似高山流水,不掺杂质,不染纤尘。
卫嫱不禁循声而去。
这些天,李彻虽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些,却仍不准她见兄长,卫嫱只知兄长在清音殿中,殿外有人把守,也根本不容她靠近。听着这熟悉的琴音,少女心中思念愈甚,她扶着石壁,躲在一片光影交错的晦暗中,又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哥哥。
她看见那一抹白衣。
兄长身后,站着几名宫人。
他们不懂琴音,只因着圣命,寸步不离地跟着芙蓉公子。卫嫱自假山处探出头,看着兄长他微垂着双目,弹奏出泠泠的曲声。
她背靠着假山,听了许久。
他似乎又换了曲,弹奏起幼时哄她入眠的一只小调。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李彻上朝后,她便会偷偷跑到后山,将药汤吐了,而后在假山之后,听兄长弹一刻钟的琴。
就像小时候那样。
兄长的琴声,陪伴着她,一直从未离去。
她寻了一干净之处,坐下来。
边听着哥哥的琴声,她手指灵活缠过丝线,一边为李彻缝制香囊。
这兴许是卫嫱一整日最放松、也是最愉快的时光。
兄长琴声柔和,与风声相携着,吹带起少女鬓角旁的碎发。
“不知这般对着孩子弹,他日后……可也会同嫱儿一般喜欢音律。”
“芙蓉公子。”
“您在说什么?”
身后宫人未听清,还以为他是在与自己说话,疑惑地出声问道。
听见身侧的问询,卫颂自知失态,恍然回过神。
他手下琴音稍顿。
须臾,他不动声色,平静垂眼。
“没什么。”
清淡的琴音,掩去男人极轻的声息。他唇边似残留了一声轻叹,这一缕寂寞萧瑟,便如此留存在飘摇不定的烟尘中。
几息之后。
卫嫱回过神,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李彻快要下朝回宫了,赶忙将手中东西收拾好,而后站起身。
她扯了扯裙裳下摆,唇角微勾着,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她想,若是有机会见上兄长一面,她一定要亲口告诉阿兄。
阿嫱如今在皇宫,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腹中孩儿虽未成形,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
她会拼尽全力,给孩子这世上最好的爱。
她也会拼尽全力。
去让他的父亲,给他一场应有的父爱。
卫嫱一边思量着,一边往回走,脚下步履竟愈发轻盈。她在心中想,等再过些时日,等胎象稳固了,再将这件事与李彻说。
她要寻一个李彻心情不错的好日子。
如此心想,脚下踏过金銮宫的宫门槛,甫一进宫,她却发觉周遭气氛很是低沉。
这是……怎么了?
德福公公小心翼翼看她一眼,眼神之中,似乎带了几分对她的同情:“卫姑娘,陛下、陛下他在殿中等你。”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