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君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随手拿的衣服是裴京郁今天送来的新的睡衣,刚送来就穿上总好像会给人展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会很丢人。
他想了想,正考虑要不要出去换一套的时候,裴京郁那懒懒散散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小孩,今天我还能进么?”
“……”
谢昭君没好气:“不能。”
外头人不依不饶,好像本来就没打算能多么顺利一样,不急不慢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谢昭君:“什么时候也不可以。”
裴京郁的声音又从门外传进来。
“是么?”
“……”
“没得商量?”
“……”
“要不你通融一下,我交个过路费?”
“……”
这人是不是干过销售,这么难缠????
谢昭君不耐烦了:“说了不行。”
裴京郁声音带笑:“可是我鸟飞你阳台了。”
谢昭君想起他那个鸟笼,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速地穿上衣服,随手拿了条白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快步走到阳台上开了玻璃门。
裴京郁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冷笑,下一秒他面前紧闭着的房门从里头开了,小少爷竖了一身刺,讥讽地看着他说:“你告诉我你的鸟在哪。”
他怔了一下,目光擦着山根投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
小孩刚刚洗过澡,两颊脖颈被水汽蒸得有些浅浅地发红,碎刘海趴在额前几乎触着眼睫。发尾湿漉漉地在往下溢水,从瘦削的下颌滑落在身上他买的黑色睡衣上。
他买的时候没挑很久,在男装区逛了一圈,觉得要么稚气要么老气,都打算走人的时候在一堆衣服里看见了这一件睡衣。
纯黑色,颜色很沉,但是衣角上加了些白边的几何图案,算是破开了死闷的感觉,平添了一些有棱有角的少年气。
看上去就觉得适合。
实际上的确很适合。
谢昭君见他不说话,蹙了蹙眉:“哑巴了?”
裴京郁笑了笑,回答他上一个问题:“阳台啊。”
谢昭君听言把门完全拉开,门底的金属和防撞器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他往侧面一靠,背抵着墙,过道尽头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大开,露出空空如也的阳台,连个鸟毛都没有。
谢昭君觑着他:“你说,阳台哪里。”
裴京郁挑挑眉,往前走了几步,靠在门框上,正色说:“又飞走了吧,毕竟翅膀长在它身上,可能是你动静太大,把它吓回去了呢。”
谢昭君想了想,也有点道理,鸟不就是听着声就躲么。
但现在既然鸟已经不在了,鸟的主人就应该跟着鸟一起滚蛋。
他手把上门沿,冷飕飕地说:“那你也可以滚回去了。”
谁知道裴京郁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腰跨抵着门框上的锁扣片,丝毫不让,笑道:“不太方便。”?
你挡在我房门口,你不太方便?
谢昭君气笑了。
裴京郁补充道:“我得替我的鸟裴裴这位凶巴巴的邻居的临时照拂,要不然我怕它下次不好意思来。”
谢昭君望了眼手里把着的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裴京郁看着他的眼神,笑了一声:“别吧,你这门摔在我身上,我可能受不住。”
……
真他妈服了。
谢昭君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王八蛋,又憋屈又讶然,突然由衷地和杜叔共情起来了。
他臭着脸盯了裴京郁几秒,裴京郁就那么不知好歹并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摆出一副“你做事小心,我身体不好”的模样,惹得他有一种被碰瓷了的束手无策。
行。
你牛。
谢昭君一张脸能冻死人,转头坐回了书桌前,选择无视他,心里默念了一句“狗要咬我我远离,不与傻逼争口气”。
他又摸了张雪白的纸出来,今天不做出来这道牲口题他绝不闭眼。
裴京郁走过去,把手里的牛奶放在昨天一模一样的位置。昨天那杯被陈姨拿出来的时候一口没喝,水面上都盖了层灰,让陈姨在院子里好一阵嘟囔。
谢昭君写着写着,突然感觉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他抬起头一看,正好与正从他头顶俯视着的裴京郁对上眼。
“你怎么还不走?”谢昭君甩了甩有些发干的笔。
裴京郁手肘撑着他的椅背,微微垂着头望着他那张纸,目光又转向他:“今天不高兴是因为题没做出来?”
势必不能应声啊,还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