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轻轻打开了盒子,像神圣的求婚仪式一样,一只膝盖弯曲抵到地面,然后平视解释:“黑纱,要回来了。”
盒子里赫然呈现一条折叠整齐的黑色纱巾。
这样豪气的归还物品的方式,如今的谢家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裴京郁冷着脸,看着二楼的某个房间,维持仰头的动作许久,终于在女佣第三次提醒他时回过神来:“裴少爷,您真要加这么多糖块吗?”
女佣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快要溢出来的咖啡杯,“快要出来了。”
裴京郁回过神,两眼发愣:“什么快要出来?谁快要出来了?”
话还没说话,手指被方糖溅起的水花烫到,红了一块。
他吹着手上的烫伤,又看着这片小小的伤口,心底喃喃自语:“又红了。”
脑海中犹如放电影似的,想起不久前的矛盾,因无法克制自我引发的一系列矛盾。
简直魔怔了。
原先夜深人静时只有一双眼睛折磨他的神经,而今却又加重筹码。
因他手指加重导致的红色印记开始代替那双清澈的眼睛,来回折磨他的神经,近乎令他感到绝望。
坦白来讲,裴京郁并不是个坏脾气的人。
依照他父母的悉心教导,即便年幼时曾经有段时间没有生活在他们身边,但他本身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因由父亲是某个国家的贵族,裴京郁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贵族间的礼貌礼仪,如此凶狠待人也是人生中头一次。
原因么,自然是因为谢自祈。
他喜欢追着他跑,因由这张脸。
这张无论谢自祈犯了什么错,变成什么样,都能叫人无条件原谅的,赏心悦目的脸。
裴京郁是有点颜控的。
这个秘密迄今为止也无人知晓。
在外,他对待别人态度常常是温和的。
绅士风度,是父母教习的,从小到大,裴京郁都秉持这样谦虚的态度,对待外人常常留有三分薄面,即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有模板化的相处方式。
直到遇见谢昭君。
他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于是下手也没轻没重。
认错也是情有可原。
谢昭君将有些僵硬的手掌抓到自己的脸侧,像一只猫一样,蹭了蹭。
撒娇一样柔软。
裴京郁僵在原地。
小猫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掌心,乖巧得不可思议:“哥哥。”
“欢迎回家。”
裴京郁感到自己体温骤升,理智涣散,再说不出话来。
沉重的房门外,忽而落下一片硕大的阴影。
轮椅宛若中世纪雕像中恶魔的獠牙,显得格外狰狞。
谢自祈伸手撑着下巴,如同一座雕像,静静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露出一个笑,笑颜如花:“你们在做什么?”
对方回了个好。
刚从浴室出来,裴京郁擦着有些湿漉漉地头发,准备去客厅拿吹风机。
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他想了想应该不是谢昭君,毕竟这才第三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应该是邻居有事找吧。
裴京郁打开门。
竟看到张熟悉的脸孔。
他瞳孔一怔,呼吸猛然一顿。
对方一身风尘仆仆,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皱褶,很像是刚下飞机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样子。
谢昭君竟然在笑:“阿郁,晚上好。”
第 84 章 啊?真的假的。
“但小昭,你怎么……这不是才……”
这不是才第三天吗。
谢昭君呼吸略微沉了沉,眉梢星星点点全是笑意:“阿郁,因为我……”
他低着头拉长话音,笑了一下:“想见你。”
“所以就压满了行程回来见你了。”
白荷与她交谈,往往是由丈夫作为开端,心中自是有无数想要炫耀的东西,想要讲自己运气好,又说人该吃点苦,所谓同甘共苦才能磨练夫妻情感。
朋友往往是倾听,讲着话题,最终还是要落在孩子的话头上,何况,是这样一位娇养大的富家千金的独子——不出意外,她确实只能有这样一个孩子。
白荷没什么主见,对待丈夫和孩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吸取点前人的教训,不敢太纵容,也不敢太溺爱。可想归想,家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即便保姆女佣请了不少,那也提供不了多少情感价值,即便是有,谢自祈也不君意与他们相处。
这是个很古怪的孩子,白荷对朋友轻声抱怨。
要说一个人呆着是自闭,又不尽然,谢自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