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装了,也别做戏给谁瞧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也只有傻子才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多高明似的,天天在家摆谱儿,这是没遇到厉害的,真遇到个厉害的,被吃得骨头都不带剩的。趁早给你们家后代积点德吧。”
叶雅芙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骂完后,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而此刻,门口的冯桂花听到这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口舌这般灵活了?骂人不带脏字儿,却句句直戳要害。那姜桃,就得有这么个人治她!听了这一箩筐话,我心里可舒坦多了。”
一旁,她男人张郎中,使眼色说:“别说了。”
“我说我的,凭什么不说?”冯桂花不听。
不但不听,还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冯桂花心情极好,语气都是愉悦的,“这家里咋这样热闹呢。”
叶雅芙一席话骂完,所有人都被骂懵住了。
甚至,有些话,姜氏都没太听得懂。
但她知道,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
姜氏气得是抓心挠肺,偏又不知该如何回击才好,只能一脸厉色的揉着心口。一口老血卡在喉间,下不去也出不来。
屋里,吴容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目光从窗外收回,搁在膝头的手,下意识的摩挲起来。
康哥儿倚在父亲身边,趴在他膝盖上。圆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父亲。
怕儿子有吓着,吴容秉抬手,揉了揉他脑袋:“不怕。”
姜氏瞧见冯桂花,那脸更是皱成了包子。
但她人前一贯的形象是柔弱的、贤德的,故即便心里的火已经烧了心肺,她也强忍了下来。
极力挤出点笑意,问候:“他婶子怎么来了?”又看向冯桂花身旁的张郎中,“他叔怎么背着药箱来了?”
冯桂花则说:“方才回家的路上,看到你家阿福了。她头上的伤,你是没看到吗?不晓得给寻个郎中看看啊?”
姜氏脸抽了抽,硬着头皮说:“是要请你们夫妇来给她瞧瞧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去。”然后想到什么,迅速给自己寻了个合适的借口,“你们夫妇忙,早出晚归的,我不是想着晚点的时候再去找你们来么?既然现在来了,快屋里坐。”
这个时候,吴兆省吴裕贤也俱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雅芙额上的伤没什么大碍,给抹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子后,张郎中交代:“这两日要多休息。”
姜氏立刻说:“我会照顾好阿福的。”
吴兆省盛情留客:“天晚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冯桂花一口拒绝:“饭就不吃了。”
吴兆省也没再强留,只让姜氏赶紧去拿银子来。
姜氏有些不情愿,但到底碍着面子,进屋去拿了。
张郎中想说帮这点小忙而已,不需要诊金的,却被冯桂花暗中拦住。
可拿了姜氏递来的半吊钱后,转手便给了叶雅芙:“这钱你拿着,买点好的吃,补补身子。”
姜氏脸色立马就不好起来。
但转瞬,就又恢复了温柔可亲的神色。
叶雅芙推让着,姜氏倒说:“既然是你桂花婶子给你的,就拿着吧。”这句话,似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般。
如此,叶雅芙倒说:“婶子的好意,我就收了。”开开心心塞了银子进荷包,“我送婶子出去。”
叶雅芙殷勤着送了冯桂花夫妇出门后,回了院子,直接拎着鱼回了东厢房。
屋里,她把装着鱼的篮子放地上,犹豫了下后,她看向静坐一旁的男人问:“我刚刚外头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这是她穿越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吴容秉没有像之前一样无视她,而是抬起了眸子,平静看着她。
“听到了。”他也回了她话。
“听了后有何感受?或者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吴容秉喉结明显滚动了下,抓住竹椅扶手的手,也下意识攥紧起来。
他能怎么想?难道日子还能有不一样的过法?
吴容秉摸在自己那只废腿的膝头,以沉默应对。
叶雅芙则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叶雅芙大概是能理解他的心境的,本意气风发的人,少年得志,原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展望。却突然废了腿,他往后的前程也尽止步于此了。
最重要的是,吴家似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包括他自己亲爹。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想来最难过处不是废了腿吧?是这种时候,亲爹听了后娘的枕边风,直接就放弃了他。
腿不给治了,只想着余下银子来,好继续供二郎读书。
她模糊记得,《一品首辅》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