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机质的冰冷视线扫视着她,像是一种威胁,又像是——
之芙低头看看手机上的备忘录,又看看人偶。她说:“时间到了耶。”
“什么?”
之芙挥了一下手机:“这个备忘录上说,九点是人偶睡觉的时间。现在九点钟了——它该睡觉了,我得去哄它睡觉。”
“……”黎夜剧烈咳嗽起来,“睡觉,还哄这个人偶?!”
之芙摸着下巴:“对啊,你看它多可怜,像个小狗似的。”
她和人偶对上了视线——像个小狗似的,被主人丢在了门外,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希望主人能摸摸自己、陪自己睡觉。
她站起来,推开门走进屋里,人偶的视线也默默地跟着她动。它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目光透出一种执拗和……哀怨?
黎夜和时晴几人对视了几眼,也带上昏迷过去的穆勒,跟着她往屋里走。
四周的人偶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动作,仿佛它们只是一个个精美而无害的礼物,站在红毯的周围欢迎主人的客人的到来。
时晴咽了下口水。
之芙走上前去,对着人偶勾了勾手指。
众目睽睽之下,人偶乖乖地朝她伸出手,一只手指够上了她的手指,纯情得像个、像个——像个小狗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主人的后脚跟,乖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恐怖而僵硬的人偶。
之芙一边拉着它往前走,一边翻看手机备忘录,喃喃自语:“还要讲睡前故事哄睡啊?唔……”
人偶一言不发,乖顺地跟在她身后,身形逐渐遮盖住女孩儿娇小的背影,忽然它站直了身体,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对漆黑的玻璃眼珠转动着,投向了黎夜——把它制造出来的人。
“怎么了?”身前传来之芙的询问。人偶又一语不发地转过身,跟着她走向了屋子里。
他们的身影模糊、变淡,最后消失在楼梯上。
其他几人如临大敌地看着周围围成一圈的人偶。
黎夜闭了闭眼:“我给你们找药。”
面对着其他人投来的奇怪的视线,他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带着其他人往客厅走。医药箱就放在客厅里,黎夜很快找出来,让单鹏天把穆勒平放到沙发上,处理起了穆勒身上的伤势。
时晴和时雨两人帮不上忙,跑进厨房里烧了热水提出来,坐在沙发上对着二楼窃窃私语。
穆勒身上的伤口不多,处理完最大的伤口后只剩下一些细微的小擦伤和刮伤,黎夜给伤口撒上药粉,包扎过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剩下的伤口就由单鹏天接手了。
黎夜接过时晴递来的毛巾,坐在一边沙发上,时雨递来一杯热水:“谢谢。”他接过,看着在单鹏天的包扎下逐渐归于平静的穆勒,长长呼出一口气。
时晴给穆勒披上一条毛毯,也坐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黎夜捧着热水杯,注意到来自身边的灼热的视线。此刻气氛松弛下来,穆勒的情况也不再紧急,他喝了口水:“……想说什么就说吧。”
时晴有点尴尬的笑了一声:“被你发现了。”
黎夜面无表情,又喝了口水。
“……我就是想问,这个人偶是你送给之芙的啊?”
“……”黎夜淡定地道,“嗯。”
“为什么要送她这个人偶啊?”时晴好奇,“这个人偶看起来……嗯,我的意思是,不像是那种一般送礼会送的那种可爱的布娃娃。”
黎夜闭了闭眼:“……”持身清正,从来不说谎话的君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一次的谎言要用无用输出的谎言来弥补’。
“这个人偶,嗯……”他斟酌了一下,把谢家父母从他这里买下人偶时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买下它是为了陪伴——这个人偶的原型是一个已经逝去的少年,他是——”
他是这栋房子的主人的孩子。也就是谢家父母早逝的儿子。如果代换一下,按照之芙的谎言,她说她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他是之芙的弟弟。他出了意外,于是有人、呃,于是我定制了这个玩偶,陪伴她。”
“哦哦哦……”时晴连连“哦”了几声,又尴尬的笑了笑,“是弟弟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她之前说‘人偶会动很正常’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可能是伤心过度,把人偶当成自己的弟弟了……”
“不过,原来是弟弟啊……看他们这么亲密,我还以为是……”
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
原来是弟弟啊,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送了个小三呢。
黎夜再次深呼吸,告诉自己这都是自己做下的孽。
所以他为什么要帮之芙圆谎来着?他就应该揭穿她的谎言!
“可是……”紧紧靠着时晴的时雨突然弱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