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计时器重新跳动,在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中,松田阵平眼睁睁看着萩原研二所在的那层楼几乎瞬间化为废墟。
“萩原……”松田阵平手里还拿着已经无人回应的手机,他的表情变得空白,他好像一时间无法明白,或者不敢去明白看到的这一幕代表了什么,觉得很酷而戴上的墨镜也无法阻挡住这刺眼的火光。
他只能下意识叫着幼驯染的名字。
“萩原——!!!!!”
松田阵平在和梦里的松田阵平同时目眦欲裂地喊出这声“萩原”之后就惊醒了。
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还没能完全恢复全部记忆的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算什么。
但无论是哪种,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至少在某一个世界,他和萩原研二年幼相识,他们形影不离地陪伴彼此走过十几个年头,然后眼睁睁地在爆炸声中失去了萩原研二。
那种自己一半灵魂被瞬间抽走的空虚感,是无论用什么高科技、超自然能力都无法虚构出来的。
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来说,是和他自己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
等等。
等等……松田阵平现在可以确定三木贤治就是萩原研二,可他人呢?
因为这一个梦,近在咫尺的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已经恍若隔世。当昨晚的记忆缓慢回到脑海里的时候,松田阵平才发现此时应该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块地方,是凉的,仿佛昨晚在这里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巨大的空洞和恐慌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松田阵平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个想法:梦里的萩原研二没了,那现实的那个是不是也跟着消失了?
庄周梦蝶。
此时此刻他分不清哪边才是梦。
松田阵平深吸了口气。
心浮气躁乃大忌。
他用有些发软的双腿站起来,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没有东西能证明另一个人曾经来过。
松田阵平握住卧室的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拧开。门把手属于金属的冰冷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全身,他打了个冷颤。
他不知道打开门之后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如果垃圾桶里没有两个空了的啤酒瓶,如果那套睡衣还放在袋子里,如果……没有那束工艺花。
咔哒。
客厅的窗帘没拉开,显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但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到了,看到了摆在桌上,无比显眼的那束工艺花。
他打开了客厅的灯,却忘记调亮度,骤然亮起的白昼般的灯光几乎瞬间把他刺激出生理性泪水。
松田阵平缓慢地向那束花走过去,走近时才发现它下面还压了张纸。
【忽然有急事,我不得不先离开,没能和小阵平一起起床吃早餐真的很遗憾,不过欢迎小阵平随时联系我~我办完事就来找小阵平!】
他还活着。
萩原研二还活着。
我的hagi,此时此刻还活着。
松田阵平的视线猛地看向墙上挂着的电子日历。
10月18日。距离11月7日还有20天时间。
还来得及,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通这点的松田阵平,像是脱力般坐在椅子上。
现在的他,同时拥有两段人生的记忆。一段是完整的,从记事以来到如今的记忆。一段是残缺的,是“屏幕”一点点让他“想”起来的。
两段记忆中松田阵平的主要成长轨迹其实没多大区别,童年时失去母亲,父亲被误当凶手后自暴自弃,他受此影响,长大后想当警察,进入警校,毕业前被爆处组邀请并答应。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的人际关系,一边的幼驯染是诸伏景光,一边的幼驯染是萩原研二。
不可否认的是,松田阵平很重视诸伏景光,但萩原研二对于他来说,独特得无可取代。
他们就像是两个复杂的,却刚好能完全吻合彼此的齿轮。
是彼此灵魂的另一半。
所以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并未能一起长大,松田阵平未能想起这段记忆,也能在初见时就牢牢被对方吸引住了视线。
他们才会相识短短十天就好像认识了十年一般自然。
松田阵平像是自虐般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想这段记忆,恨不得一帧一帧地回放。
在回忆到他在楼下和萩原研二打电话的时候,松田阵平的拳头硬了。
虽然理智上清楚以当时的爆炸规模来说,即使萩原研二穿了防护服,活下来的几率也为零。
但松田阵平还是难以控制地去想:万一呢?
更何况不穿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