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到家里的电话,一个叔叔要过来,我替我爸接待一下。”谈稷侧头对她一笑,清雅而倜傥。
“哦。”方霓点点头。
他爸那样的人,平时都是别人去见他吧,是不方便到处走动,不然又兴师动众的,没准又要管制几条街。
“你呢?来挣钱?”
“不是,是志愿者。”她语速有点急,急着辩解完又怔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他唇边果然有浅浅的笑意。
这种场合哪来的钱挣?
又在逗她。
他确实是个不落俗的人,会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但很有分寸,不会让人不适。
方霓原本还以为他会跟她聊宗政的事,因为两人间唯一可以聊的共同话题似乎就是宗政,她一开始还有些神经紧绷。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他提都没提宗政。
方霓真的捉摸不透这个人。
谈稷带她去了五道营胡同那边的一家中餐厅。
位置不算很好甚至有些冷僻,入口甚至不挂牌,甚至没有迎宾,非常低调。
好像这地方根本不担心没客人上门似的。
“这样能做生意嘛?”走在软绵的静音地毯上,方霓忍不住嘟哝。
谁知他听力这么好,挽着西装回了下头,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一会儿帮你问问老板。”
方霓被他逗得笑了。
进入雅间后,他们前脚刚落座,老板后脚就来了,像是专程赶过来似的。
献殷勤的模样让方霓都替他尴尬,可他似乎丝毫不觉得尴尬,只要能跟这号人搭上关系,脸面不放在他考虑范围。
可谈稷始终不冷不热,他只得悻悻走了,以免惹他厌烦。
方霓见他端起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压盖,忍不住道:“您平时都这样劝退别人?”
这冷脸摆出来,像是驾轻就熟。
谈稷笑:“不这样,我们这顿饭别想吃了。”
方霓觉得他很会看人下碟,但言谈举止间丝毫不挟势,让人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这种本事,可能源于底气,她学是学不会的。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琳琅满目的菜色吸引。
明明只有两个人,菜却一道道上。
无论是摆盘还是色香味,堪比国宴,每一份的份量却不多,不至于浪费。
不过方霓知道,这样每道菜只图个味道食材却不故意贪多,反而是最耗费功夫的。
要求师傅精益求精,每一道都当艺术品来对待。
菜肴太精致,她都没好意思下筷。
“尝尝。”谈稷先请她品尝一道开水白菜。
名字平平无奇,实则工艺复杂,汤料更是弥足珍贵。
她听过,没尝过,舀一勺低头默默吃着。
鲜得掉舌头。
“不好吃?”
她忙摇头:“很好吃。”
又依次尝了蛇羹、清蒸黄唇鱼、佛跳墙……吃了很多菜发现他都没怎么动。
尝惯了山珍海味的人,似乎对吃没什么兴趣。
方霓从铜壶里看到自己的吃相,感觉不太好意思。
那天尴尬的事远不止这些。
谈稷再次确认她“吃饱了吗”,得到肯定的回答才带着她离开。
方霓有些犹豫,说她想去洗手间。
然后她就拐进了拐角处的洗手间,谈稷在另一侧等她。
方霓回到走廊里,发现谈稷在跟一位男士说话。
对方听到脚步声回头,目光落在方霓身上,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回头打趣:“女朋友?第一次见你带人来这儿吃饭。”
方霓尴尬不已。
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谈稷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朋友。”
客气地拨了根烟给对方。
看出他不想多聊,对方没再说什么,但方霓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不是很自在。之后又有过来两人跟谈稷打招呼,也用那种眼神看她。
回去的路上,方霓也没再跟他说什么。
“他们爱开玩笑,你别介意。”谈稷回头看了她一眼,无意扫到她有些开胶的鞋。
方霓察觉到他的视线,略往后缩了下脚。
气氛略有些窘迫。
彼时他这样说,她不好说什么了,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敏感了。
可他后面那句,又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其实以你的条件,不需要这么辛苦。”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要比往日晦暗些。
她本在走神,后知后觉地抬眸。
完全是懵懂的表情,巴掌脸,发丝柔顺地往后捋,露出白皙小巧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