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霓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再自作多情也不至于觉得谈稷这种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会对自己有意思。
也许是宗政交代过他什么,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出于恻隐之心吧。
不过他不知道,这种怜悯让她更加难受。
她宁愿离他们远一点。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强融。
“我去试试。”方霓跟他笑笑,回头去练习射箭。
结果当然是一环都没中。
“护具都没扣对,怎么练习?”在她愣神的时候,他已经笑着走到她身后,利落地抬手帮她戴好护具。
方霓怔怔地望着他,却发现他一双深邃的眸子也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
像深渊,似乎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进去。
她始知什么叫人间爱欲,海市蜃楼。
是你明明知道是万丈深渊,还是不可自拔地沉湎,要你命,你还是甘之如饴的致命吸引力。
她恍然惊醒,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一步。
跟这个人待一起的时候,会忍不住跟着他的节奏走。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既多情又无情的眼。
谈稷去换衣裳了,方霓只好自己试了试。
结果当然又是一环都没中。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目光微微顿了一下。
谈稷已经脱了外套,换上一身射箭服,略紧身的穿着更显得高大挺拔,肩宽腿长。他手把手教她怎么站立、搭弓、瞄准……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射出后都没去看结果,回头望她,淡淡睨着,一双眼睛格外黑亮:“学会了吗?”
结果当然是正中靶心,场外传来喝彩声。
谈稷回头,摘下护指跟对方笑:“来?”
魏书白身子前倾,半倚在栏杆上摇头:“不来。”
他收回目光,发现方霓还是傻呆呆杵在他面前,跟呆头鹅似的,略蹙了下眉:“没学会?”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没那个脸。
但心里也有几分怨气,哪有人看一次就学会的啊?
谈稷倒也没生气,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来叫来了教练来教她,自己去场外和魏书白闲聊了。
“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关爱小朋友?”魏书白笑。
他也不觉得尴尬,漫不经心地笑笑:“偶尔也要发发善心。毕竟,坏事干多了走夜路也是会怕的。”
魏书白没忍住,嗤笑出声,望向场中。
小姑娘自己在努力练习了,看教练那个抓狂的表情就知道有多笨。不过,笨归笨,模样还挺较真,试了一次又一次,竟然越挫越勇,眼睛亮亮的,倒是挺生动。
魏书白忽然能明白谈稷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了。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齿:“太小了。这姑娘几岁啊?”
谈稷懒得解释,百无聊赖地转着枚打火机,难得开口就带上几分贫:“我就喜欢小的,不行?”
魏书白差点被呛住,回头看他,见他唇角浮着笑,分明是在调侃自己。
他无语:“涮我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没这意思旁人也不这么想。牌桌上你也看到了,刘骏他们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你呢。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竟然还敢跟你杠上。”
刘骏虽然对谈稷算不上毕恭毕敬,以前见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那日实在反常。
“方霓是阿政的前女友。”谈稷默了会儿,解释。
魏书白欲言又止,重重拍一下他肩膀。
只是,笑容有些难以言说。
“谷平雪呢?”
谈稷没应,回眸看他。
“我听说她回国了啊。没意思你还打电话给陈劲松放她走?”魏书白笑。
“泰禾越乱,对我越有好处。”多的他也不说了,顺手推舟的事。
而且他本来就性情寡淡,若是有些交情,上门恳求他如果事情不麻烦他也不会太不近人情。
他爸虽然身居高位,也不好到处得罪人,有些交际网络的维系不可避免。
他并非不解风情的人,只是对谷平雪不感兴趣。
后来聊着聊着又说回正经事:“确定不碰地产?”
“夕阳产业,而且现在地也不好拿,这两年的业绩更是惨不忍睹,都是表面光鲜。”他疏懒地掐了一根烟,神色寡淡。
“是这个理儿,可像能源啊建设之类的那些更难插手吧?听说你在争取‘11.5’和‘新风联想’的项目,董事局那些老家伙能坐得住?”
“碰都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谈稷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哂了一声,按下打火机。
魏书白失笑,要动别人的蛋糕,就算他背景再深也没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